“嗯?噢,人呢?”李夏往秦王身后看。
“被我赶走了,我要陪你,哪有空理他。咱们接着看花草灯笼?”秦王伸手揽住李夏。
“就是啊,我们这么忙,你没空,我更没空,咱们从东路看起。”李夏一边笑一边指着旁边。
虽然这个年只有她们两个人,可是她们两个既不孤单,也不冷清。
……………………
夜幕垂下来,郭胜拎了只带盖的陶钵,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往陆府过去。
街道上飘荡着诱人的香味,郭胜时不时抽抽鼻子,辨认着这是羊肉猪肉还是别的什么,炮竹声响在远远近近,偶尔有一支两支烟花飞窜上去。
空无一人的街道却弥满了团圆的气息。
郭胜心情愉快的推开陆府那扇小角门,径直进了那间空院。
空院里没有人,不过廊下红泥小炉火旺的刚刚好,红泥炉旁边放着筐花生,两边各有一把竹椅,竹椅旁边放着只不高不矮正正好的小方几,稍远一些,另有一只矮炉,一张矮桌,矮桌上放着一只红铜大酒壶,一大碗冰糖,一大碗切切的细细的姜丝,矮桌下面,放着两三坛子酒。
郭胜熟门熟路的走到廊下,解开手里陶钵,捧起放到红泥炉上,挪了几回才满意了,抓了几把花生堆到陶钵四圈,再到矮桌旁,搬了坛子酒出来,拍开封泥,往大铜壶里倒了大半壶,随手抓了些冰糖,又挟了几筷子姜丝放进壶里,将铜壶放到矮炉上。
一壶黄酒似开非开,陶钵里散发出诱人香味的时候,空院门被推开,陆仪大步进来,“这是什么味儿?这么香。”
“你这点儿卡的可真是正正好。”郭胜提起铜壶,往两人杯子里斟满酒,“大过年的,不能光吃花生,你尝尝这个,正宗扬州猪头肉,我可是特特请人专门做的。”
陆仪加快脚步,先伸头看了眼陶钵,“看着比闻着还诱人,我先尝一块。”
陆仪站着,先拿筷子吃了块猪头肉。
“这味儿好!扬州猪头肉我吃过,没这个好,老郭的好东西可真多。”陆仪连声称赞。
“喝口酒更好。”郭胜示意陆仪喝酒。
陆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满足非常的长长吐了口气,“人间至味!”
“你媳妇儿歇下了?”郭胜也吃了块猪头肉,抿了口酒。
“歇下了,歇的还算安稳,我在窗下多听了一会儿才过来,唉,真是辛苦,稳婆和太医说都快了,生下来就好了。”陆仪往后靠进椅背里,连声长叹,真是养儿方知报母恩,这怀胎十月,真是太辛苦了。
“上上个月我远远看到过一回你媳妇,都在前面,象是个男孩。”郭胜往前挪了挪,接着吃猪头肉,陆将军肯定吃过晚饭了,可他的晚饭还没吃呢。
“你还会相看这个?”陆仪打量着郭胜。
“我就是瞎说说,不过好象是有这个说法,尖脐团脐……不是,肚子尖生男,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郭胜吃着喝着,顺口胡扯。
“今年螃蟹没吃好?”陆仪斜着郭胜。
郭胜打了个呵呵,“我不懂这个,说错了,我是看胡同里那些婆娘们都这么说,都愿意生儿子么,这不是想让你高兴高兴。”
“儿子女儿,”陆仪认真想了想,“我真没怎么想过,只要母子平安就好,老郭,这几个月,我一想到要有孩子了,真是又高兴又害怕,不瞒你说,这三十多年,我头一回知道个怕字。”
“咦,你怕什么?”郭胜惊讶了,“象十七当年那样?他是怕他那孩子象他那样是个祸害,你有什么好怕的?”
陆仪没说话,只靠在椅子里,慢慢抿着酒。
郭胜呆了片刻,明白了,不以为然的嘿了一声,接着吃他的猪头肉。
“老郭,”好一会儿,陆仪慢吞吞道:“真要是有个万一,阮氏和孩子,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得把她们平安送回南边……”
郭胜正挟着块汁水淋漓的猪头肉往嘴里送,被陆仪这一句话说的手一抖,猪头肉又掉回去了。
“别托付给我,这活我不接。”郭胜放下筷子,两只手乱摆,“你说你,还有十七,怎么一当了爹,全憨不透气了?什么万一?跟着……”
郭胜响亮的一声嗝,嗝掉了姑娘两个字,“福大命大,哪有什么万一?再说了。”郭胜话锋一转,不可能有万一这事,这原因只有自己知道,跟他可不能说半个字,既然不能说,那就说不明白,
“你也不想想,真到那时候,还能有人冲在我前头?不可能啊,你托付给我,那是白托付。”郭胜转的极快,“你就放心吧。算了,看在咱们俩这交情上,我就跟你多说一句,你听好了。有王妃在,我是说王妃福大命大,你放心,有王妃在,万事无忧,来来来,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