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更衣。”江皇后吩咐了句,叫过宗尚宫,“这一帮贱人垂死挣扎,这样使尽手段要把我从这院子里调出去,看来,咱们这里,也被人渗了沙子了,要闹出动静,好有机会杀人灭口。你带人去后面看着,不错眼的看着,听着,一,除了从咱们府上带进宫的人,其余人,不管是谁,不许靠近半步,二,不管外头出了什么事,你只管带人看好那一处。外头,有我呢。”
“是,娘娘放心。”宗尚宫垂手答应。
江皇后慢慢换了衣服,出了院门,不紧不慢的往勤政殿过去。
孙昭仪蜷缩跪在勤政殿一角,看着神情自若,不紧不慢进来的江皇后,恐惧之下,连打了几个哆嗦。
“赵氏出事了?怎么回事?”皇上极其不悦的看着不紧不慢进来的江皇后。
“我也是刚听说,已经让人去查了,最多天明,就能查个水落石出。”江皇后恭敬见礼,恭敬答话。
“孙氏说,那汤是你赏的?”皇上皱眉,扫了眼瑟瑟抖个不停的孙氏。
“不是。”江皇后一个不是答的干脆利落,“宫里有人作乱,已经在查了。”
皇上冷着脸,目光从坦然无比的江皇后,扫向抖如筛糠的孙氏,掂量了片刻,看向内侍吩咐:“请姚氏过来一趟。”
孙氏吓成这样,今天得有个人看护着她,这人,自然是姚氏最合适。
内侍很快去而复返,“回皇上,说是姚娘娘受了惊吓,病倒了。”
皇上立刻拧起了眉,看向江皇后,“怎么回事?”
“宴席散的时候,她还好好儿的,这病倒的事,请了太医没有?”江皇后淡定的看着内侍问道。
内侍忙看向皇上,没得吩咐,这些,他可没敢多问。
皇上紧拧着眉头,心里一阵烦躁,沉默片刻,看着大太监伍太监吩咐道:“老伍走一趟,和娘娘一起,先把孙氏送回去,记得把孙氏院子里查看一遍,各处是不是妥当,再去一趟姚氏宫里,问问病的如何,用不用急召太医进宫,再去曹氏等处查看一遍,各处看好了,和娘娘一起,查清楚赵氏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伍太监凝神听皇上说完,快速重复了一遍,见皇上点了头,垂手垂头退到面无表情的江皇后身边,欠身示意,“娘娘。”
江皇后眯眼看着皇上,他总是能让她一次比一次更加鄙夷他。
夜很长,也很短。
皇上一向睡觉不大好,被折腾了这一回,走了困,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好象也就一会儿,内侍就在窗外叫起了。
金相比平时起了早了一刻钟,穿戴整齐,端坐在榻上,将要说的话理了一遍,喝了碗参汤,起身出门,缓步出到二门,上车进宫。
严宽严相和平时一样的时辰,在宣德门外下了车,脚步微顿,看着正下车的金相,天黑得很,大红灯笼从下而上照在金相脸上,有一股子阴沉沉的感觉。
严相收回目光,和平时一样,不紧不慢往大殿进去。
金相下了车,飞快的扫了眼四周,站住,轻轻跺了跺脚,深吸深吐了两口气,扫见翻身下马的秦王,放慢脚步,等着秦王赶上来。
“王妃可好?”金相等秦王走近,拱手见了礼,一边并肩往里走,一边低低问道。
“有些劳累着了。”秦王想着李夏睡着前那几句含糊的话,垂眼答道。
“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事,你不要开口。”金相沉默片刻,低低交待了句。
秦王看了他一眼,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皇上端坐在宝座上,脸上不怎么好,一半是因为没睡好,一半是因为宫里又生出不让人省心的事,他厌烦这些琐细而不吉利的事。
净鞭响过,满殿臣子三磕九拜,司礼内侍一声礼毕还没落音,殿外,响起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叫:“臣妾有本!臣妾有冤!臣妾求皇上救命!臣妾求诸位救命!”
在满殿的愕然中,苏贵妃一身大礼服,将一本明黄折子高举过头,凄声惨叫着,冲进了大殿。
“求皇上救命!求皇上救臣妾的命,救姚氏一命,救孙氏一命,救这满宫的女子一条性命,求皇上给臣妾们一条活路啊!”苏贵妃一阵风般冲到御座台阶下,扑通跪倒,高高举着那本折子,叫声凄厉,哭声悲惨。
“这是!”皇上懞的简直手忙脚乱,他能记事以来,头一回碰到这样的事儿。
太子神情怔忡,姚娘娘说她要杀的宫里血流成河,她竟然真的杀了一个血流成河,她疯了么?
秦王有几分呆怔的看着哭的凄惨尖利的苏贵妃,阿夏是怎么说动苏家的?是怎么让苏氏奋力拼命到这份上的?
她昨天不知道怎么绞尽脑汁,才会累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