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李夏斜睨着郭胜,“冯杰之事后,你去找金拙言,不过是借个势而已,之前就先去找了……”李夏拖着长音,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郭胜呃了一声,“世子……”不是外人四个字,郭胜没敢说出来,不是秦王府的外人,可不一定不是他和姑娘的外人。
“对自己人,能做好的,也要尽力做好,不能因为自己人,就肆无忌惮。再说,世间事千丝万缕,勾勾连连,一件事出来,会扯出另一件,直到扯出全部,何苦呢。”
李夏听出了郭胜没说出来的意思,解释了一句。
哪怕世人都知道冯家罪大恶极,手上沾了江淮和两浙上万人、几万人的鲜血,对着冯杰这么个孤弱孩子,这些人还是会怜悯不已,会替他求告,会责骂杀了他的人残忍没有人性,至于那些死于冯家刀下的成千上万的人,流成河的血……他们又没亲眼看到,死的又不是他和他的亲人,那被抢被夺,被一把火烧尽,又不是他的钱……
世上多的是这样的慈悲。
如今冯杰又举告了江家,由害人者,翻成了苦主,那就更可怜,更是要慈悲为怀了。
是她把他翻成苦主的,她来了结。
“看好杨承志一子一女,陈江也是个不择手段的。”李夏叹了口气,转身走了两步,又顿步回身补了一句。
郭胜一个怔神,急忙欠身答应。
冯杰一案的折子递上去,再批转下来的非常快,隔天早朝后,旨意就下了,冯杰所言查无实据,念在冯杰年纪尚幼,不知父兄之恶,不予追究。
当天傍晚,冯杰从潘楼街拐角的潘家酒楼楼顶一跃而下,在潘楼街的青石路上,摔的脑浆崩裂。
五月末的京城,傍晚时分是最热闹的时候,京城最热闹繁华的潘楼街上,摩肩擦踵,街道两边,不管是酒楼还是茶坊,家家都是满客,跳楼惨死的冯杰,惊动了整个京城。
郭胜正在得胜桥郑家老店吃油饼,得了信儿,立刻往长沙王府去寻金拙言。
太子宫里,太子妃魏玉泽陪女儿玩了一会儿,正要让人传饭,一个女使急急跑进来,姚娘娘请她立刻过去一趟。
魏玉泽心里涌起股不祥的预感,急忙跟着小女使往宫里进去。
小女使脚步急匆,没往姚贤妃的宫里去,径直去了赵昭仪宫里。
赵氏和孙氏诊出孕脉之后,皇上非常高兴,也是为了让两位美人儿更好的保胎养胎,两人都晋了昭仪,拨了单独的宫院居住。
姚贤妃站在赵昭仪院门外十几步,正伸着脖子,有些焦急不安的看着魏玉泽要过去的方向。
“出什么事了?”魏玉泽转个弯,一眼看到姚贤妃,急忙紧走几步,迎上去问道。
“是赵氏,说是不大好,太医在里面呢,我也是刚到,进去看看吧。”姚贤妃不停的绞着手里的帕子,看起来担忧而仓惶。
“娘娘别担心,不会有什么大事?”魏玉泽同情的看着惴惴不安的姚贤妃,低声安慰了句。
“我也这么想。”姚贤妃勉强笑了笑,让着魏玉泽,一起进了院门。
刚进院门没走几步,两人就听到上房内传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魏玉泽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姚贤妃紧跟其后,直奔上房。
柳太医站在上房门口,看到魏玉泽和姚贤妃,隔着很远就躬身见礼,指了指屋里,长叹了口气。
“孩子没了?”魏玉泽脱口问道。
柳太医再次长叹,点了点头。
魏玉泽脸色微变,急步进去。
赵昭仪正埋头在婆子怀里,哭的抬不起头,站在床脚的女使看到魏玉泽和姚贤妃进来,带着一脸眼泪,捧起条满是鲜血的中衣给两人看。
魏玉泽直直瞪着那件中衣和中衣上的鲜血,厉声呵问:“怎么会这样?出什么事了?怎么回事?”
女使吓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婆子也要起身跪下,姚贤妃忙上前一步按住她,“你别动,好好侍候你家昭仪。”
婆子感激的看着姚贤妃,低低谢了句。
“回娘娘,都好好儿的,早上起来的跟平时一样,早饭也跟平时一样,早饭后婢子,还有王嬷嬷,陪昭仪在这院子里走了五圈,中午饭也和平时一样,没多也没少,吃了饭,昭仪看了一会儿书,在廊下走了三四圈,这也和平时一样,接着就歇了午觉。
午觉醒来,昭仪就觉得不大好,说是肚子涨,婢子和王嬷嬷都听到了,昭仪肚子咕噜的响。婢子和王嬷嬷都吓坏了,赶紧就让人禀了娘娘,刚把人打发出门,昭仪就痛的惨叫不停,就……”
使女指着血淋淋的中衣,失声痛哭。
“柳太医呢?怎么回事?”使女说了一通一切正常,魏玉泽扬声问门外的柳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