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师爷,大伯送来的陈定德擅长钱粮,郭胜就做了刑名。
李夏冷眼看了大半个月,陈定德是个能力有限的老实人,不过,做这横山小县的钱粮师爷,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郭胜是秦先生替五哥网罗的人才,暂时放在县衙里照看阿爹,这样的人,李夏没指望一时半会能看透他,相反,她时刻留心着避开他。
能让秦先生推崇备至的人,必定极其精明,她是个有大秘密的人。
………………
小县虽小,事情还是有那么几件的,安静了大半个月,就有讼案来了。
告状的来了一大堆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哭着喊着骂着一起挤上公堂,两旁衙役棍头捶地,威武喊了好几遍,也没能让他们安静下来。
李夏带着小九儿,躲在那排肃静回避的牌子架后面看热闹。
这个位置,既能看到她阿爹,又能看到那两位师爷,以及对面的衙役,和在堂上哭成一团的原告和被告。
借着这案子,她要好好看看她爹,以及那位郭胜郭师爷。
李县令被堂上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哭声骂声叫屈声指责声吵的紧皱着眉头,惊堂木啪啪啪拍了七八下,堂上总算稍稍安静了一点,至少他说话,大家能听到了。
“尔等所为何事?”李县令这一句声调姿态都相当威严的问话声音没落,堂上再次喊成哭成一团,所有的人都在说话,都是哭喊叫屈。
李县令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把脸。
李夏看着她爹,在肚子里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郭胜的注意力都在堂上的那群人身上,李县令没能控住场这事,他好象没留意到一般。
李县令再次拍起惊堂木,这一回,直拍了十七八下,堂下才又稍稍安静了些。
“谁是原告?往前……”李县令话没说完,堂上的人一起叫起来,“……青天大老爷啊,小民是原告……”
跪了满堂的,全是原告。
“都别吵!都别吵了!”对着再次狂嚎咒骂痛哭起来的台下这一堆,李县令头大如斗,惊堂木也不用了,两只手一起拍在公案上,直拍的公案上的签桶乱跳。
“县尊有令!再有妄哭妄喊者,打十棍子!”见几根令签从桶里跳下来,郭胜骤然一声高喝,声色俱厉。
两边的衙役都是受过训练的,立刻将手中的水火棍猛击地面,齐声暴喝:“县尊有令!”
堂上立刻鸦雀无声。
李夏叹气的不能再叹气了。
“你们谁是原告,谁是被告?”李县令长舒了口气,扶住签桶放正,点着台下问道。
话音没落,堂上再次喧嚣声起。
“大老爷啊,小民是原告,告他……”
“县尊,小民才是原告,他是被告……”
堂上每一个人,都说自己是原告,指着这个那个,说要告他告他们。
第64章 清是很清的
李县令傻眼了,赶紧再拍公案,这一下,衙役们不用郭师爷再喊了,立刻水火棍击地一声暴喝,止住了吵闹。
郭胜仰头看了眼屋顶,吸了口气,冲李县令拱了拱手,“县尊,容在下先问几句吧。”
李县令呆了下,郭胜不等他答话,指着跪在最前的锦衣中年人,“你先说,其余人等不许发声,否则打五板子,你说吧。”
“是,”锦衣中年人膝行两步,“小民张旺,求大老爷作主,大老爷,小民冤啊……”
小民张旺连哭而诉,直说了一刻多钟,总结下来,就一句话:张旺和他那个同一个爹同一个娘的亲弟弟张才分家不均,告状来了。
李夏蹲在牌架后,手托着腮,郁闷无比的看着满堂的冤民,和高台上她那个一边听还一边问几句细节的阿爹。
看她爹这幅清官样儿,这桩家务事,他铁定是断不清的……
哥哥张旺说完,李县令又让弟弟张才说话,等两人都说完,李县令又问了几个族老,再调分家单子,对着分家单子拧着眉头仔仔细细的看……
李夏无语的已经不想无语了,郁闷又担忧的看着她爹,瞧这样子,她爹想亲自主持,来分这个家了,这一对兄弟,这个家,无论怎么分,那都是分不均的……
“县尊,兹事重大。这张家兄弟和诸人,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几位族老上了年纪,可否暂时退堂,让几位族老略歇一歇?”
郭胜拱手冲台上的李县令建议,眼风扫过牌架,两个小丫头,一个蹙眉嘟嘴看起来十分郁闷无奈,一个大瞪着双眼,一脸的新奇兴奋……
李县令急忙点头,他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跟两位师爷一起看看这分家单子,究竟哪儿不公,该怎么分才公道……
李县令拎着分家单子回到签押房,李夏急忙奔过去,揪着她爹的衣襟跟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