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磐石冲唐继明拱了拱手,猫腰闪进花丛中走了。
唐继明眉头紧拧,从上游下来,王富年拿到人送进了宪司衙门,而不是他这里……
唐继明转身往前衙回去。
邵大棒子狡猾非常,屡次逃过柏帅的剿杀,直到现在,还逍遥海上,就是因为邵大棒子有内线,这内线,他一直怀疑是江阴军,现在,冯福海出了事,邵大棒子就到了杭州海面上……
还有从上流下来,王同知要送到宪司衙门的人,以及,胡磐石特意过来示警……
只能是江阴军!
胡磐石从帅司府出来,直奔码头,吩咐看紧杭州水帅动静,随时禀报,上了船,往上流走了一段,上岸换马,直奔江阴。
离安福镇不远的江边,一只江中最常见的小船泊在岸边,船舱帘缝里,丝丝橘黄温暖的微光透出。
船舱里,富贵半蹲半坐,守着只红泥小炉,炉子四圈堆满了花生,中间温着酒,富贵不停的拨动挑拣着花生,挑一个剥开,将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几下,喝一口酒,自斟自饮的十分享受。
胡磐石弯腰进了船舱。
“妥了?”富贵看到胡磐石,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妥了。”胡磐石点头,“老三呢?”
“老三!”富贵一声低吼。
“在在在!”董老三从船尾探头进来,眉开眼笑的看着胡磐石,“老大!”
“老子交待你的,记清楚了?”富贵伸手在董老三那张笑的不见眉眼的脸上拍了下,董老三连连点头。
“那就赶紧去吧。”富贵吩咐道。
胡磐石瞪着董老三,补了一句,“打点起精神,把赖爷的差使漂漂亮亮办下来,要是折了老子的脸面……”
胡磐石错着牙,董老三不停的点头,“老大放心,啥时候也不能让您没脸!老大尽管放心。”
胡磐石掀起帘子,看着董老三跳上了岸,猫着弯一溜烟跑没了,放下帘子,挪了挪,坐到富贵对面,伸头看着炉子四周的花生,一脸嫌弃,“你这是跟大哥学的吧?大哥爱上了吃这花生,你也学上了?”
“扯!”富贵一脸正气凛然,“我能象你那么没出息?我什么时候学过老大?我从小儿就爱吃花生,就爱这么吃!”
“呸!”胡磐石不客气的呸了一口,直接怼了回去,“你可真是信口胡扯绝不脸红。在绍兴府的时候,大哥中了秀才,是谁非得学着大哥穿长衫的?穿就穿了吧,偏偏还不伦不类,比耍把戏的猴子还不如!大哥说的文雅,那叫什么?对了,沐猴而冠!我没出息,也没象人留守样,你这才是没出息!”
“哪有那事?”富贵面不改色,语调坚定的一口否了,“再说,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这哪能一样?别说这些没用的,来来来,喝一杯,吃个花生。花生就酒,绝配,你尝尝,赶紧喝两杯,咱俩就得办事去了,咱都是干正事的人。”富贵这话转的飞快。
第485章 反了反了
太阳顶头照着,哨探吴壮跑的缓慢如牛、气喘如牛。
他名叫壮,其实瘦弱不堪。他爹吴老爹是被冯老将军披过红的哨探,兄弟两个,哥哥吴强人如其名,强壮结实,照理说,吴老爹这一等哨探的活,是吴强的,不过吴老爹和老伴是公道人,活着时,致力于让两个儿子过上一模一样的好日子。
老伴走后,吴老爹也病重,就把家产全给了二儿子吴壮,又让吴壮袭了一等哨探,吃上了皇粮,这才放心的伸腿走了,他死后,两个儿子也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吴强因为爹娘的公道,愤懑了几十年,吴老爹伸腿走后,吴强带着媳妇孩子,一走了之。
吴壮一边跑一边哭,太平了几十年,越来越太平,他日子过的好好儿的,将军突然说有匪情……
他活不成了,他不活了,吴壮一头扎进草丛,草根在腮上扎的生疼,他也不想挪,他不活了。
吴壮累极了,这不活的心一横下,没多大会儿,就睡沉了。
吴壮是被冻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色已经黑透了,这一觉好睡,吴壮想死的心没了,只觉得饿的难受,正要爬起来,脚后面有说话声传来。
“看一圈了?”
“看了,除了那个饿殍,鬼都没一个,就在这里歇一晚吧。”
“哪能歇一晚,后半夜就该动手了。”
“后半夜动不了手,得等唐帅司布下天罗地网,咱们老爷才敢冲进去拿人呢。”
“你说,这冯将军,是不是没活路了?”
“那还用说?他们冯家,还有这江阴军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得一起上西天,我跟你说。”声音比刚才落低,可吴壮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老爷吩咐常先生,我听到了一句,说是,留下冯福海就行了,别的,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