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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565)

“阿爹,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常定安十分着急,他们贪墨河银这事,明晃晃的都不用查。

“慌什么?”常家贵心情极其不好,训斥了儿子一句,背着手,来来回回踱了几趟,吩咐道:“把老二叫过来,一起商量商量。”

常定安露出几丝不情不愿,常家贵烦躁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平时怎么教导你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个时候还不同心,你这是不想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这就去,我是说,老二一向起的晚,这会儿就叫醒他,怕他没睡好难受,我是心疼弟弟……我让人去叫他起来。”常定安忙陪笑解释。

他们常家没什么规矩,早上一向是谁爱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常家老二常定祥,一向是过午才起。

常家贵来来回回踱了几十趟,喝淡了两杯茶,常定安总算带着常定祥一起进来了。

“你大哥跟你说了?”常家贵看到二儿子,劈头问道,见常定祥点头,接着道:“那你说说,这事怎么处置,就算你太婆不在了,咱们也不能任人欺负!”

“阿爹,这汴河好好儿的,怎么就漫了水,淹了城了?”常定祥看起来胸有成竹。

“别卖关子,赶紧说!”常家贵心神不宁,几乎没有一丁点儿耐性了。

“是,儿子的意思,这汴河漫水,淹了京城,是有人做了惹怒天道的事,这是天谴!”常定祥斜瞥了大哥一眼,关键时候,这个家还得他来拿主意做主心骨。

“全家打了士子?”常定安这会儿反应倒是挺快。

“嗯,殴打待考士子,这可是大事。阿爹,水务上的事,我一向留心,京城这样的风水福地,真龙所在,怎么可能有事?要是有事,必定上应天相,钦天监就是这么说的。”常定祥笃定无比。

常家贵捋着胡须,不停的点头,确实如此。

“全家这么急着让人上折子弹劾阿爹,只怕就是因为知道这场淹城大祸,是他们惹出来的,这是着急要把阿爹推出去替他们背锅。”在确定了方向之后,常定安的思路就敏捷而清晰了。

“嗯,该怎么办,你们两个都说说。”常家贵对两个儿子的说法,极为认同。

常定安看向弟弟,他还是先听他怎么说。

“上折子弹劾肯定不合适。”常定祥一幅智珠在握的模样,“去年我买了两家小报,正好用上,先来个全城人尽皆知,人尽皆说,我再想想,编几句儿谣,等到势头起来,我去找人写几份弹折,阿爹再进趟宫。”

常家贵连连点头。

他从来没把把河工银子搬回家这件事放在心上过,先皇把这都水监给了他们常家,不就是把河工银子这项收益给他们常家用的,这几十年了,从先皇到皇上,有人说个不字没有?什么贪黑河工银了,这简直是找岔挑骨头。

他只要给这次倒霉的汴河漫水找个说法就行,再说,这确实是犯了天道,天之谴,只不过不一定是因为全家打了士子。

他觉得,士子妨碍了全具有出殡这件大事,挨打活该,士子怎么了?士子也得讲理不是。

罗仲生进了都水监衙门,刚刚会合了兼理皇城司的殿前军都领柏乔,和黄府尹,一个衙役跑的浑身湿透,进来禀报:全家的四条船,刚进东水门就搁浅了,这会儿堵的城里的船出不去,外头的船进不来。

罗仲生皱眉看向柏乔,柏乔欠身拱手,“晚辈全听罗尚书吩咐。”

站在旁边案子边上,正翻看河图文书等的姚参议,抬头看向柏乔,都说这柏乔梗直敢为,不避不让,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这一句晚辈认的可是够刁钻的。

姚参议扫了眼一脸笑的罗仲生,又看向一脸忠厚的黄府尹,还是赶紧看河图吧,这桩差使,四个人,这位常监事就不提了,一个是有个枢密使亲爹的晚辈,一个是出了名的沾衣十八跌,只能他家尚书多辛苦多担待了。

好在这是桩临急救危的差使,也就是辛苦些,一场辛苦下来,好处是看得见的。

姚参议收起心思,赶紧专心看文书看河图。

全家这四只船突然搁浅在东水门内的事,禀进都水监衙门时,就已经传到了各处。

城外已经启程,接着缓缓向墓地行进的出殡队伍里,全家大管事贵才得了禀报,只气的扬手先抽了急赶的一身泥水的管事一鞭子。

“混账东西,越不该添乱的时候,越给爷们添乱!”贵才错着牙,昨天龙津桥的事,他已经挨了大爷四五鞭子了,这会儿又搁浅堵了东水门……

“你来跟爷禀报有什么用?是爷能替你下河推船,还是我能给你施个法?还不赶紧回去想办法!回来!老六,你回去一趟,叫几个人过去看着船,记着!船上的东西,任何人不许看,不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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