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胜先去了徐家,接了徐焕,在街口会合了李文松等人,一起往贡院过去。
至于小二房李文林,前一天,郭二太太就打发人,说林哥儿读书累着了,明儿必定起不来,严夫人一个字没多说,只让人拿了根人参给她,让她给林哥儿好好补一补。
严夫人稳坐府中压阵,徐太太得了严夫人一句要稳得住,再加上对儿子无比的相信,还算稳得住。
李老爷被徐太太按在府里,送李文山和李文栎出了二门,回到院子里,一圈接一圈的提心吊胆,心里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一会儿又一阵惊悸,担心儿子忘带了东西,下雨了油布漏了怎么办,万一毛手毛脚打翻什么污了卷子怎么办,这都是有过的……
离贡院街还有一条街,路上车子多的已经挪不动了,李文山等人下了车,众小厮长随四周护着,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陆仪站在路边冲他们招手,阮十七站在陆仪旁边,伸着脖子往他们一群人里看。
李夏推着李文楠往旁边,让出身后正和唐家瑞说着话儿的李冬,唐家瑞抬眼看到正伸头张望的阮十七,笑着推了把李冬,李冬一下子涨红了脸。
阮夫人也跟来了,跟李夏等人走到一起,汇成一大群人,往贡院挤过去。
贡院街上人挤人简直水泄不通,李夏等女眷不再往前,站到街边一家铺子门口,唐家瑞推了把一直紧紧挽着她的李冬,“快去交待几句,一直眼巴巴看着呢。我也要跟你哥说几句话。”
李冬红着脸,松开唐家瑞,往离她只有几步的阮十七挪过去。
李夏拉了拉李文楠,从李文山的小厮喜砚后面,跟着凑了过去。
“别担心我,这几年我到处玩乐,没怎么念书,进场也就是去经经场,以后说起来,也是考过春闱的,轻松得很。”阮十七压低声音。
“嗯,你东西都带齐了?”
“齐了,好茶好饭,铜锅银碗,还带了罐蟹油,里面有炉子,我自己会做饭,放心。”
“嗯,照顾好自己就行,别的……”
“别的也不能太没出息了。”李夏从后头探头出来,接了句。
李冬还好,阮十七吓了一跳,再一眼看到紧跟着探头上来的李文楠,急往后退了一步,“这两……我走了,别担心我。”
阮十七转身就逃,李夏紧挨姐姐站着,胳膊抱在胸前,斜着阮十七,哼了一声。人家考试,他烤吃!
陆仪留在街角照看诸多女眷,郭胜李文松等人,护送李文栎、李文山,徐焕和阮十七往贡院挤过去。
李夏站的略靠前,兴致十足的看着眼前的士子们,古六说的对,穷士子一说,只在秋闱,考过秋闱,有了举人身份的,就都不穷了,眼前经过的士子,都有人提着考篮,衣履光鲜。
他们到的早,郭胜等人将李文山几个送进考场,挤回街角时,贡院街和他们在的这条街上,还是人头攒动,人比刚才还多了不少。
“看一会儿,还是现在回去?”陆仪看向李夏。
“回去吧。”她们这连主带仆一大群,太占地方了。
承影和几个小厮在前,刚走出两步,就听到后面一阵骚动,陆仪急忙示意众人将众女眷重新护回铺子门口,示意郭胜,“你看着,我去看看!”
春闱是国之大事,万一骚动起来,伤了人,就没有小事。
刚挤进贡院街,前面一声接一声的叫喊传过来:“徐家人走了没有?永宁伯府!叫永宁伯府!”
郭胜唬了一跳,一把揪过李文松,“你看着,富贵也看着,我去看看!”郭胜话没说完,人已经挤了出去,在人群中,如同游鱼一般,窜的飞快。
李冬紧张的脸都白了,张嘴想问是谁出了事,却敢问出来,这话太不吉利了!
唐家瑞紧紧抓着黄二奶奶,两个人一样紧张,是二爷还是五爷出事了?叫的是永宁伯府……
李夏皱着眉头,这么一路叫出来,好象只能是……忘带东西了?
李文楠看着李夏,这回李夏镇静也没用了,李文楠拉着李夏不停的问:“阿夏,你说能是什么事?先叫了徐家,又叫了永宁伯府,难道……”
“别说话!”李文松回头训了李文楠一句,他这会儿一颗心不但高高提起,还在油锅里煎着,这么叫出来,指定没好事儿啊!
也没用紧张多大会儿,承影一头挤回来,喘着气,手指往后连指了好几指,才说出话来,“徐舅爷……把腿摔断了。”
堵了整间铺子门口的诸人,连小厮丫头在内,都愕然的张圆了嘴巴,这事儿……真真正正是头一回听说!
“怎么会摔断了腿?就断了他一个人?在哪儿摔断的?谁在他后面?”李夏眼里闪过道凌利的寒光,紧盯着承影一迭连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