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闷头发财的事,我见谅什么?我要怪你,早说出来了。”秦先生笑起来,举了举杯子,满饮了杯中酒。
“还一样,先生是知道我的,一直混迹在江湖下九流,离朝堂极远,虽说跟着舅舅在罗尚书门下做过几天事,一来那也是地方,二来,不瞒先生说,当时也没用过心,所以,这趟到京城,教导六爷是大事,也是借口,我是心提在手里进的京城,就怕自己两眼一抹黑,懞的全无用处,一直看到现在,才敢伸脚出来试试。往后,先生可得多多教导我。”
郭胜站起来,长揖到底。
秦先生急忙起身扶起他,按着他坐下,“哪用这样?这些担心,你该早跟我说,唉,你这脾气,你舅舅不知道说过多少回,说你跟他都见外。你跟他见外没事儿,跟我,可不能见外!”秦先生神情严肃的看着郭胜道。
“是。”郭胜欠身,郑重答应。
“既然说到这里,正好,咱们就说一说这朝中的闲话。”秦先生拿起壶,斟了酒,慢慢啜着,和郭胜说起朝中的人事关系闲话过往。
真说到夜色深沉,一桌子酒菜换成茶席,茶换了一遍又一遍。
“……大老爷收了郑尚书荐的这位先生,这是要?”郭胜听秦庆说到李家大老爷收了郑尚书荐的一位幕僚,一脸愕然。
“唉,”秦先生悠悠叹了口气,“大老爷收下的这位莫涛江,从前在明尚书身边参赞过,大老爷跟明尚书私交极好,倒不全是因为是郑尚书的举荐。”
“这就更不应该了,大老爷这是……”郭胜紧拧着眉头,看起来很是不满,“先生,咱们两个就敞开了说话,如今五爷跟在王爷身边,大老爷却偏偏和明尚书、郑尚书牵扯不断,这一家子,岂不是硬生生拆成了两家?”
“大老爷的心思,我大略知道一些。”沉默好半晌,秦庆才长叹了口气道:“一直以来,大老爷最心心念念的,是把永宁伯这爵位,再延上一代两代,他才具有限,到如今这个位置,一是借了舅兄严尚书之力,还有,就是当初明尚书的托捧,这些,他都深知。
到如今这个位置,再往上,严尚书这里,已经无力再支撑,五爷这里,再怎么,也惠及不到延续爵位上头,就算惠及到了,那也是五爷自己的。
他只能剑走偏锋,盛平之时,能立的大功,也只有拥立之功这一条了。”
郭胜脸色微沉,“大爷如今断了仕途,只怕大老爷这延续爵位的心思,就更浓了。”
“就是这样,唉。”秦庆叹了口气,“哪怕再延续一代,直接袭到大爷头上,小长房这一支,也不至于太没落。”
郭胜沉沉嗯了一声。
……………………
虽说自从跟着李文山往来秦王府参赞军务后,就忙的脚不连地,可郭胜还是十分关心李文岚的功课,隔不几天,就得往青藤院跑一趟,看看李文岚的文章,和阿夏聊一聊学问。
这天一大早,郭胜先过来青藤院,严夫人听说郭先生来了,忙让人去请徐舅爷,她找徐舅爷有件要紧的事儿。
郭胜看着在院子里转圈背文章的李文岚,低低将秦庆的话和李夏说了。
李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空茫,这一阵子,她一直在想未来,这一趟的未来还是从前的未来么?要说变数,她才是最大的变数,她不希望是从前的未来,她也不容许是从前的未来!
“太子,那一对双胞兄弟,还有那些皇子,说说你的看法。”李夏眼皮微垂,声音有些冷硬。
郭胜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在下……看不清楚。皇上春秋正盛,后宫美人成群,年年有新人,太子虽然立了太子……生为太子,死为太子的,史书上多的是,就算今年明年后年新生的皇子,到长大成人,皇上也不过六十左右,本朝皇帝,长寿者居多,何况,幼年即位的,本朝也不是没有。”
李夏低低叹了口气,是啊,皇上春秋正盛,纷乱,还早着呢……
“大伯妄心过盛,只会给李家招来灾祸。”李夏凝起心神,沉声吩咐郭胜,“第一,让人留意大伯这里,有机会就下手,大伯,做个孤家寡人才最好。
第二,大伯心思不明,秦凤路不宜承担过多军务,这话你先说出来。”
“是,那五爷?”
“五哥专心读书,这些琐事,不要烦扰他。”李夏垂下眼皮道。“胡磐石带了多少人来的?挑了多少能用的?”
“正要跟姑娘禀报,磐石把能带的人都带来了,一共挑了三十来个人,不是十分信得过的,我都没敢挑,这些人差不多也就够了,姑娘放心,都是能白手混出地盘码头的,一个人,很快就混出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