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胜毫不犹豫的摇头,“你这是好意,可,第一,北边的冷,我受不住,从秦凤路没再往北,就是冻的受不住了,我又不想建功立业,不犯着受这份罪。第二,我那不是擅实战,是擅长打架,最多打打群架,杀人的功夫……参赞可用不着杀人。至于北边那位大头领,都是瞎猜,也就跟你说说,真要参赞什么的,我哪敢这样乱说?”
“你刚才说,咱们这会儿说话,要坦诚。”陆仪沉默良久,带着丝笑意:“我很想不通你委身李家这件事,你给我解解惑。”
“这个,怎么说呢。”郭胜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椅子发出声极轻微的噶叽声,“最早,就是一个巧字,我在外面游荡了小十年,想找个地方歇一歇,喘口气,再想想下一个十年怎么过,正好,我舅舅荐了李家,横山小县,罗尚书治下,离杭州城又近,轻松自在,我就应下了。”
陆仪凝神听的极其仔细。
“后来,王爷真看上五爷了,五爷算个极出色的,不过,象你说的,还不至于让我肝脑涂地追随左右,可他这份运道,实在难得。”
陆仪嘴角露出丝丝笑意,轻轻嗯了一声,王爷,世子,古家六少爷,包括他,都很喜欢李五,可仔细一想,这李五,还真说不上来哪儿出色,确实只能用缘分运道来分说了。
“后来,领了教六哥儿和九娘子念书的事儿,当初也没打算长做,五爷当时也是说,临时教几天,他再去寻合适的先生,谁知道,教上几天,我就舍不得不教了,六哥儿念书那份灵气,实在少有,还有他那份心性脾气,真是,天真到极致,让人不能不爱。”
郭胜说到李文岚,一脸的笑,他是真心喜欢这位灵气逼人的漂亮孩子。
“嗯。”陆仪也是一脸温暖笑意,六哥儿见到他时,那股子扑面而来的喜悦,他现在想想,还是一股子心里酸软,眼眶发热的感觉。
“一家子四个孩子,兄弟两个都有出奇之处,偏偏还有位姑娘,九娘子,虽说是个女孩儿,可我觉得,这李家兄妹四人,十年,二十年,百年之后,光彩最盛的,也许倒是这位九娘子。
我这个人,绝了仕途,对男女之事全无兴趣,也早绝了成家的心思,游荡在这个世间,不过是想看个热闹,长长见识,我觉得我在李家,能看到的热闹最多,也最奇。”
郭胜上身前倾,看着陆仪,眼里亮光闪动,陆仪迎着郭胜的目光,上身微微后仰,他眼里这份亮光,锋芒太盛,也太肆无忌惮。
郭胜倒回椅背上,架起二郎腿,长长叹了口气,“比如现在,能跟以风仪名满天下的陆将军……”郭胜转头看向衣着随意的陆仪,眯了眯眼,嘿嘿笑起来,“这么着,对坐瞎扯,比遇仙不差什么。”
陆仪失笑出声,郑重欠身致意,“郭先生过奖了,照我看,郭先生的风采,不亚于仪,先生提三尺剑杀人时风采之盛,仪退避三舍。”
郭胜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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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的事,竟然是这么个结果,严夫人心惊之余,不敢多问,甚至不敢多想,只一个赶紧接一个赶紧的安排冬姐儿相亲的事,在高踞在荣萱堂的那位祖宗再次做出这种不可收拾能死一堆人的事之前,赶紧把亲事定下来,定下了亲事,她再怎么样,祸害的也就有限了,小三房几个孩子,都是大度的好孩子……除了阿夏那妮子。
想到阿夏,严夫人又是一阵头痛,算了算了,先别想这个了,眼下最最要紧的事,就是冬姐儿的亲事,得赶紧定下来!
今天相亲的董翰林家,她打听了再打听,又托郭先生在外头打听了一圈,这回,应该没什么妖蛾子了,唉,可不能再出什么事儿了。
时辰差不多了,严夫人赶到明安院,李冬已经收拾好了。
严夫人进了屋,先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李冬。
李冬浑身上下,只用了深桃红和松花色,一条松花色绣折枝海棠宽幅裙,上面一件同色对襟半臂,半臂里露出来的抹胸和衣袖,是妩媚的深桃红色,宽大的袖子是今年最时新的样子。
头发绾了个最简单的双丫髻,头上脸上,一丝儿饰物也没有,只腰间围了条比莲子还要大一些的粉红珍珠串成的丝绦,珍珠中间,一串串赤金百花百果长长短短垂坠下来,有多富贵,就有多雅致。
严夫人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咱们冬姐儿这样的,要是有人相不中,那肯定是瞎了眼了。
李文楠贴着门框溜进来,从严夫人身后跑到李夏旁边。
“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今天跟着你二嫂去理一天衣料库,认认料子的?”严夫人眼角余光瞄见一幅出门打扮的李文楠,立刻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