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想分辩解释,迎上郭胜阴寒的目光,身子往下缩,一声没敢吱。
“你最后见到你媳妇,是哪天?什么时候?”郭胜接着问赵宏庆。
郭胜语气神情一直都很和蔼,赵宏庆心神渐定,“是前天,午饭后。”
“你说说前天午饭后,都发生了什么事,一件也别漏了,仔细说。”
“午饭后,明德在外头叫我……”赵宏庆将胡明德怎么找他,怎么说,他大姐和姐夫又是怎么说,虽然十分零乱,却真是什么也没漏的说了一遍。
“……我就去拿银子,郑氏就知道了,就生气了,打了我一巴掌,就从家里冲出来,就再没回来,后来明德找我,说不要银子了,赶紧走吧,我就跟他走了,到县里,再从县里回到家,天都黑透了,我累坏了,又饿,吃了饭就睡了,早上,她说郑氏昨天跟我生气,跑回娘家了,说住两天就回来。”
李县令听的有几分怔神,这赵宏庆诉这淫祀案,不是说因为生气媳妇儿到处拜神花钱不着家吗?怎么成了乡贤乡绅职责所在了?
“好了,别怕。”郭胜安抚了赵宏庆一句,转头看向已经有几分慌乱的孟氏,“郑氏回娘家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郑氏回娘家了?”
孟氏目光闪烁不定,“我……郑氏那脾气……不用说……”
“上刑。”郭胜不等孟氏吱唔完,就站起来,咬牙道。
孟氏吓的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我说我说,是大姑娘,是大姑娘说,郑氏跟宏庆吵了架,吵的厉害,郑氏回娘家了,过几天再回来……”
“上刑!”郭胜紧盯着眼珠乱转的孟氏,示意两个衙役,两个衙役抖动拶夹,往孟氏手指上套,孟氏吓的尖叫不已,“我说我说!我都说!大老爷饶命!”
“说!”郭胜狠意十足的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是是是是!是大姑娘,大姑娘说,郑氏和宏庆吵的厉害,说宏庆气极了,失手把郑氏勒死了……”
“我没有!”赵宏庆吓的尖叫出声。
“你接着说。”郭胜没理会赵宏庆,一个衙役上前,伸手捂住赵宏庆的嘴,往他脸上打了两巴掌。
“大姑娘说,是宏庆勒死了郑氏,是大姑娘让我说的,都是大姑娘……”
郭胜一声冷笑,“大姑娘让你诬陷赵宏庆,许了你什么好处?”
“没有……”不等她说完,郭胜用脚尖踩在孟氏按在地上的手指上,孟氏惨叫一声,“我说我说!把二妮子说到杭州城里,赵家……一人一半……”
李县令听的目瞪口呆,手指点着孟氏,“最毒妇人心,毒妇!是你害死了郑氏?是你……”
“县尊!”郭胜头痛不已的打断了李县令的话,“请县尊容我问完。”
李县令点头,他已经乱了,全乱了。
“仔细说,说清楚,大姑娘什么时候找的你,怎么说的,一个字别漏了,否则,我先拶断你这纤纤十指!”
孟氏抱着被郭胜狠踩了一脚尖的手指,痛的一阵接一阵的出冷汗,“是……大老爷饶命。是昨天早上,一大早,天还没亮,大姑娘敲门,姑爷也在,说昨天下午,她和姑爷来看望宏庆,郑氏知道了,就冲过去和宏庆撕打,不让宏庆见她,宏庆气极了,失手把她勒死了。”
郭胜轻轻舒了口气,这一回,至少一半是实话了。
“大姑娘说……说……宏庆是她亲弟弟,说……能瞒就瞒,瞒不过就算了,说让我帮着瞒,到时候,就让二妮子带一半家当陪嫁,说再给我留个小庄子养老……”孟氏头低下去,前言不搭后语。
郭胜笑起来,“你听说郑氏死了,就知道郑氏是谁害死的,是吧?嫁祸给赵宏庆的主意,是你出的吧?赵宏庆一死,这个家里,就只有你和你生的二姑娘了。”
“不是……大老爷饶命,民妇都是听大姑娘说的,都是大姑娘说的,都是大姑娘。”孟氏膝行两步,冲着李县令哀求不已,只求的李县令满脸不忍的别过了脸。
“把他们两人都先收押回去。”郭胜越过李县令吩咐衙役。
看着衙役锁了赵宏庆和孟氏,郭胜再叫过保正,问清了赵家大姑娘嫁到了盐官县桥头镇,走到李县令身边低低道:“县尊,这郑氏之死,必定和赵家大姑娘和姑爷胡大和其三弟胡明德脱不开干系,可此三人是盐官县人,咱们不能越县捉拿人犯,这案子,只怕要上呈杭州府衙了。”
“已经进了腊月,太后……这案子报上去,只怕……”李县令这会儿倒是想的周全了,这会儿出了这样的人命案子,报到杭州府衙,他只怕一个教化不力的罪过是脱不掉的。
“县尊,这样的人命大案,肯定是压不住的,上报的晚了,人犯脱逃,恐怕就是玩忽渎职的大罪了。”郭胜垂着眼皮,带着几分寒意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