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说:“那总得挪出十几万两防汛抗旱,毕竟黎民百姓……”
我父王果然眉头微皱,嗔道:“这些没影的事儿你说它做什么?”
丞相附和道:“阿禄殿下怕是多虑了,当今皇上清明,风调雨顺,哪来的大旱大涝?”他看我一眼,眼神令我觉得寒冷。
我觉得好笑:老天要真长眼,我父皇这样的出门得被雷劈。我嘴上却也满是谄媚:“修园子的钱我准备好了,防灾的钱备在那儿也只是图个安心,父王您什么时候吩咐一声,我动工。”
“你这倒好,亏空的事没着落,自己倒要多出十几万两银子。”窦司承奚落道。
我白他一眼道:“这三十万两银子的事是你告的密吧?”
他平静的看我一眼:“我若说不是你会相信?”
我摇头:“不信。”
于是他点头,不再说什么,少有的沉默。
我凑到他身边,道:“你借我七万两银子,三分利,如何?”
他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道:你可别说自己没钱,谁不知道舟车国里的地下钱庄都是你的产业?”
他摇头:“你用七万瞒天过海,去堵三十万的亏空,确定不会出事?”
“七万白银撑上三个月,足够了。”我道。
他神色似乎变得不大好看,却转瞬换了笑嘻嘻的脸道:“我借你三十万两,撑一年如何?”
我笑道:“好是好,不过最多四分五的利。”
他笑着点头,成交。
我想,舟车国不会有第二个男子如他一般想娶我,只是,无关于爱情。
第40章 菩提梦境(二)
大婚前的那一日,我似乎有些惆怅,掀开帐子看着正在认真试穿大红喜服的窦司承,这身喜服我不晓得他改过多少遍了,宫里的一百九十九个裁fèng一定恨的天天晚上躲在被子里扎他小人,可是这喜服穿在他身上,真的是好看的很,每一处花纹,每一处针脚,每一处皱褶
都无比的熨帖。于是,我默默的叹了口气。
一向对我的评价不甚在意的他今夜似乎有些反常,他抬起头盯着我道:“你莫不是在感叹我不是漠河?”
我瞅了瞅他少有的认真的脸,道:“漠河若是穿这身袍子……”
他不耐的打断我的话:“没我好看。”
我道:“漠河总是比你高大威武些……”
他道:“你是说我坐着?”
我又道:“他长得比你英挺些的……”
窦司承不屑但又透着股子较真的劲,道:“你说那个娘娘腔英挺……”说着伸了个别扭的兰花指比划比划,一脸的嫌弃。
我只得道:“他总是比你有骨气的。”
他挑着眉毛道:“你是说有骨气逃婚还是有勇气跳河?”
我回道:“那又怎样,你还不是既没勇气逃婚也没勇气跳河?”
他笑笑,仔细打量着穿着的喜服道:“那倒是。”
我正觉得自己终归在打嘴仗上胜了他一局,却听见他喃喃自语一声:“大概我所有的勇气都用来娶你了。”
我心里莫名针刺般的痛了一下,疑惑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柔弱了,却听见他又说:“毕竟作为当朝阿禄殿下的第十一任驸马,迈进附马府半只脚就等于一双脚迈进了阎王府……着实需要勇气的。”
我登时大怒:“除了姑奶奶我,谁还能好吃好喝伺候你,锦衣玉食惯着你,由着你糟蹋银子给自个儿做这些乱七八糟的嫁妆?”
他看我一眼,淡淡的说:“我那三十万两银子在你兜里还没待热乎呢,你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我知道自己理屈,不只是为了欠他的三十万两银子。可是我输理没事,总不能输了阵仗,于是把他堆在我榻上的一堆红枕头要往地上扔,却忽然看到一只枕头上面绣着个精致的女娃娃,眉眼间与我颇为神似,带着婴孩特有的娇憨,笑的栩栩如生如精灵。
我怔了一瞬,却转而冷笑,我自生下来就跟鼠子一般见不得光,何以会有这样灵动的笑容。
却又忽然发现自己手里的另一个枕头依旧是个女娃娃,衣服发髻换了些样式,依旧用金丝线绣的一丝不苟,并且,依旧是我的样貌……
我不禁好笑,他没日没夜的忙里忙外这么多天,竟出了这样的岔子:这龙凤枕头怎会是一双女娃娃,对男嗣为大的宫廷来说,这可是触霉头的事情。
我道:“这枕头你怕是弄错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