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拓转头看着厨房的门,低声说:“多什么,离咱们俩有个结果还差得远呢,不算多。”
他的声音有点小,洛晓在哗啦啦的水龙头的声音中没听清:“什么?”
韩拓一笑:“没什么。那你慢慢洗,哥出个门。晚上接你吃饭。”
洛晓拿抹布轻轻擦拭着碗碟边缘,听到他自称“哥”,有点想笑。仔细在心里算了算,客栈的那些执照证件上有他的生日呢,他是比她大了四岁。
这个男人,有时冷漠,有时可爱。有时敏锐,有时却迟钝。他前些天会吻她,连洛晓自己都没有想到。可是有时候一想,再想想他们初遇那天的情形,想着他在晨雾中望着她的那双氤氲又深沉的眼睛,忽然又觉得,他们终有一天会亲吻彼此,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这天,韩拓并没有如约来跟她吃晚饭。当然,洛晓也没顾得上。那新房子还挺大的,她一下午都在打扫,还只拾掇出一小片角落。等她忙得腰都酸了,抬起头一看天色,却发现都七八点钟了。韩拓还没来。她拿手机打给他,也无人接听。洛晓也不在意,将手机丢到一旁,便坐在一堆杂物上,啃一小块面包喝点水,全当晚饭了。
YN的天黑得比内陆晚多了。此时暮色降至,霞光绵延,山像人,水如梦。
洛晓低头吃了一会儿,这样寂寞的一个人独处,她已经经历了有一年多了。可此刻,感觉竟是不一样的了。有个人,就在山下,如浮云,如大海,翩然占据她的生活。
洛晓知道,自己心底那份永恒的寂寞,无法被拯救。哪怕韩拓也不能。
可这一次,她是这样的想要得到幸福。想要老天也开开眼,让她逃过这一回。
世上难得遇到一个韩拓。她知道的。
举手投足都是他,日出落晓也是他。从他那天在大雨中拉开门收留她开始,她真的舍不得放手。
——
下午的时候,韩拓去了趟警察局。不为别的,那个案子不破,他的心里自然始终惦念着。而且他也不是很放心小镇警察们的办案效率。
果然,一走进警队办公室,就看到小谈几个愁眉苦脸在那里。
“嘿,韩哥,韩哥……我们按照你说的去找,可是找不到嫌疑人啊。”
韩拓不紧不慢地坐下来,又指使旁边的小警察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才慢悠悠地问:“什么情况?”
“死者家附近几条街都有监控,但是没拍到任何可疑的人啊,都是每天在街上那些小贩啊,或者游客。”小谈说,“我们又打听了一下死者的男女关系和财务关系,他前几年跟老婆离了婚,是跟厂里的小会计有暧昧。但是我们找到那小会计人家就吓傻了,她那天一直在厂里值班,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体型和脚也不符合。财务方面,死者没有负债,也没有纠纷。哦,对了,他是找过几次小姐,但都是人财两清,总不至于为这个被杀吧。他的前妻早就去省里打工了,跟这起案子也没有关系。”
韩拓想了想,点了根烟,说:“说明是熟人作案。”
小谈等人一怔。
韩拓掸了掸烟灰,淡笑道:“风过无痕,人过却一定有痕迹。凶手又没有上天入地的功夫,怎么可能逃过你们的视线?很可能是熟人,被你们忽略。
在某个我们看不到的角落,某种交流方式,凶手和死者勾搭上了。死者是个精明的小老板,不会那么轻易上当,一来二去跟凶手一定有过数次接触。然后才水到渠成,有了后面的入室杀人案。”
“哦……”
“再查仔细一点。”韩拓说,“哪怕是小镇上,我们熟得不能再熟的人,都要仔细筛查。只要符合嫌疑人那几个条件的女人,都要查。我有预感,这次的凶手,不会在你刚才说的小会计、小姐、前妻这些人中。很可能会是一个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的人。这就有意思了。”
“嗯嗯!”小警察们被韩拓说得懵懂又兴奋。
韩拓又问:“上头的警察什么时候到?”
小谈答:“前几天下雨,道路塌方。省厅的人,应该明天就能到了。”
——
这天韩拓在警局呆到大半夜,才回客栈去。
踏进门的一刹那,抬头望见一轮明月,才想起自己忙得忘了时间,也误了和洛晓的约会。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一个属于她的未接来电。
有案子的夜晚,身体里的血像是冷的,又像是热的。然而这感觉已阔别太久。就像一条命中注定的路,哪怕你远离了这条路,它却依然无时无刻不在你脚下。
韩拓抬起头,看到她的房间,灯已关了。约莫是已经熟睡了。韩拓不想吵她,直接回自己房间睡了。脑子里还想着,明天给她做点啥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