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聂迹入院那天开始,冷桑清的心就一直隐隐作痛,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冷桑清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一面镜子前,自己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映射的一览无遗,更过分的是,这面镜子并不是只能反映出表面的东西,在这面镜子里,自己变得一丝不挂,赤身果体,甚至皮肤下面的每一处肉骨,每一颗细胞,每一毫私隐全都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血淋淋的呈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花了这么多年所做的掩饰,被一层一层的剥开,顷刻间变得荡然无存。
“你是不是一定要这样没出息!是不是一定要这样自暴自弃!”冷桑清的情绪已经开始极度暴躁起来,这不像是对聂迹应有的表现,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愤恨的抱怨。
聂迹没有说话,一双寒犀的双眼透过雨水紧紧盯着冷桑清的脸,留意着她一步一步的深陷。
“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你的身边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难道你就要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不顾一切吗?你就不可以尝试去忘记他吗?没有人否定他给你带来的那些快乐的回忆,可他人已经死了这个事实你还是不打算欣然接受吗?把自己折磨的痛不欲生这个样子,是他希望看到的吗?”冷桑清声嘶力竭的大喊道,显然,这些话已经不是在说聂迹了,完全成了自我心里强烈的挣扎。
聂迹自然已经看出了这点,他双眼微紧,眼底瞬间闪过一丝自得,随后强硬的一把挣脱开冷桑清的手臂,用着火上浇油的暴躁大声地对冷桑清喊道:“忘记!真的像说出来的那么容易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问问你隐藏在最深处的内心,难道不是和我一样吗?”
“混蛋!!!”冷桑清心底最后的防线已经完全破碎了,上前一步,手臂自下而上,狠狠地给了聂迹一记耳光。
这是火山爆发时的释然,压抑了太久,沉积了太多,背负了太重,所有的一切在这一个耳光上全都沸腾了出来。
而这一刻,正是聂迹蓄谋已久所等待的,从住院那天开始,他就反复再把冷桑清一直隐藏的想法,通过自己的表现再呈现出来,一直在用这种近似于残忍的办法,把冷桑清心口的伤痕上已经包扎好的绷带,又一片一片的拆开,为的就是等到冷桑清现在的这种崩溃状态,因为只有把所有的绷带拆开的时候,自己才有机会趁隙而入。
聂迹捂着脸,并没有多少意外,即使是有,也是惊喜。
而冷桑清这一记耳光打出去,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一下子软了下来,身体失去重心,瘫坐在了满是积水的地面上,任凭冰冷的雨水浸泡着她的双腿,寒澈入骨,但她也丝毫没有什么感觉了,埋藏了那么久的伤痛再次涌了出来,包扎了那么久了伤痕,被拆开后却依旧如新,她挣扎着抬起头,尽量让落下来的雨水去刺激自己的泪腺,可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她放声的大哭了出来,声音贯彻了整条街道。
☆、173 求婚3
阴霾的街道,冷桑清的哭声盖过了雨水的声音,在她精致如玉的肌肤上,泪水的温度也低过了雨水的温度。
零散的几个路人微微侧过头,只是好奇的看了看这边的情景,却连步子都没有止,人们对这种事情,多抱以漠然的心态,因为没有人能看到这个女孩完肤之下,那近似于致命的累累伤痛。
聂迹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犀利,冷桑清的心门已经打开,所有压抑的,封存的,在这一刻全都喷发了出来,这是聂迹一直在等的一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聂迹半跪在地上,一把抓起了冷桑清刚刚打过自己的手臂,煞有其事的大声吼着:“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有什么资格打我!”
冷桑清也有一点感觉到自己刚刚的冲动有些过分,透过泪朦的双眸,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聂迹的脸,一时间喉咙突然哽咽住了,纵然心里有太多想要宣泄出来的话,但到了嘴边却都变成了一声“对不起”的轻嘤。
聂迹并没有善罢甘休,语气也要比之前更加绝厉:“为什么要道歉?是为了刚刚那个情不自禁的举动,还是为了自己这么久以来浑浑噩噩的人生?问问你自己,刚刚的一巴掌,究竟是打在了我的脸上,还是打在了你的心上?”
冷桑清再次悲伤地低下了头,无助地来回摇着。
“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打出的这一巴掌,会让你心中的痛有所减少吗?会让那个爽朗可爱,有些倔强却又带着一点傻气的清儿重新回来吗?”聂迹再次喊道。
冷桑清的头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快,她真的很不想听到关于这方面的话了,想要大声喊出来阻止聂迹,可整个人像被打了个结一样,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拼命地想要冲破所有,拼命地想要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