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站在旁边一路引聂痕过来的“清洁工人”摘取了帽子和口罩,借着昏暗的灯光,一张苍老,哀怨,满是纹堑的脸显露了出来,他再一次跪到了聂痕的面前。
“聂痕少爷,请原谅我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的唐突,但无论如何,恳求您救救我的主人。”他的声音变的有些尖锐,夹杂着阵阵哭腔。
聂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聂仁盛,嘴角耷了下来,眉宇间也凝重了起来:“救他?现在所谓的救他,就是让他快点死去。”
“不要!”他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挡在了聂痕和聂仁盛之间,其实聂痕并没有想要做什么,他的表现有一些过为激动。
聂痕看了看他,向后退了一步,表示没有要伤害聂仁盛的意思,淡定地问了一句:“你是这个庄园以前的大管家,我记得见过你,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我会去那座大楼的?”
话还没有问完,半死的聂仁盛突然抬了一下头,双眼已经没有了,用耳朵探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脸上还能看的出变化的表情,但一切都缓慢至极。
“管家……是你吗……好像还有其他人……”他的声音根本不像是人能够发出来的声音,沙哑的可怕,十分虚弱。
“主人!是我!”管家从地上站了起来,情绪激动地凑到了聂仁盛的耳边,急声说道:“主人,我把聂仁君的儿子聂痕带来了!”
“聂痕……那个当年唯一完成了聂门成人仪式的孩子……”他缓缓地道了一声,尽管声音极其低沉,但也能听的出一丝意外。
聂痕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那么明朗,低声应了一句:“恩,是我。”
“哼哼……”聂仁盛强挤出来一丝笑意,欣慰地叹了一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么多年的生不如死……总算没有白受!”
看到聂仁盛脸上的表情,聂痕之前的怜悯少了许多,眼底划过一丝不屑,这种表情,这种语气,简直就像是聂门家族中血液里自带的一种成分,父亲也有,聂仁世也有,似乎每个人都有,那种野心,贪欲,不顾一切全都在这个表情上很完整的体现了出来。
“是不是白受,还是自作自受,先别那么急着下定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然,你要知道我问你这并不代表我有兴趣。”他冷冷地回了一句。
“哈哈哈,管家,干得不错,你可是带来了一个了不起的家伙。”聂仁盛的笑声就像是锯木头的声音一般,接着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聂门有着太多的恨,但你始终都是聂门家族中的人,难道你可以背叛你的父亲吗?你的父亲,他还好吗?”
这句话让聂痕心头一阵刺痛,对于这明知故问的举动,让他感到有些不高兴,他双眼微合,语气也有些生硬了起来:“三年前的审判日,你不是也在场吗?”
说完这句话,聂仁盛和管家都沉默了,过了片刻,管家抽噎了起来,低声说道:“主人在这里已经快八年了,外面那个聂仁盛是代替品。”
八年!一个人就保持着这个状态八年的时间,聂痕的心里触动了一下,而代替品这三个字更是让他匪夷所思,随即而至的是一张惨白的,总是挂着让人猜不透的微笑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聂深不知道这一切事情吗……”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接着说道:“还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他的所为!”
“杀了他!我以一个长辈的身份乞求你。”聂仁盛听到聂深的名字,突然间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你们父子之间究竟是有多么大的仇恨,竟要如此对待彼此!”聂痕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两个人虽然也有着很深的隔阂,但彼此的感情却是真切存在的,他没办法理解聂仁盛和聂深竟会到如此地步。
聂仁盛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曾经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医院发现我们的DNA根本就不相符,从那时候起,我对他们母子就一直很苛刻,直到最后逼到他的母亲在他的面前上吊自尽。”
听到这里聂痕冷笑一声,用蔑视的眼光看着聂仁盛:“这样的话你就是自作自受,你永远不可能明白一个母亲的死,对孩子来说是有多么的悲痛,尤其是死在自己的面前。”
“哼哼……”聂仁恒再次用那腐烂掉的声音苦笑了一番,接着说道:“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受苦就能够解决,我也不用在这里忍受了八年之久,还一直安排管家伺机在他的身边等待机会,不管你会怎么做,我只想向你转告一句他对我说过的话,这也就当做是我最后的遗言了,但愿我不是所托非人。”
聂痕没有说话,一双剑眉紧紧地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