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确实很有爱,子清听笑了,又问南庭,“平时工作的时候也是有电脑辅助吧,那些屏幕上的那些斑斑点点是什么?”
“除了耳机话筒,我们工作时必备的工具是雷达。”南庭很认真地说:“雷达屏幕上显示的都是雷达信号,每一个点代表一架正在执行任务的航空器,就是飞机,上面承载着包括机组在内的上百人的生命。”
节目就这样看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子清都是按照提纲走,除了喜欢多向盛远时提问外,一切如常。到了林如玉这,她总会不按理出牌,问些相对敏感的问题,比如,她会问盛远时,“听说你们的收入很惊人,不介意给听众朋友们透露一下吧?”
子清都皱眉,拿胳膊碰她一下表示提醒,林如玉却假装不明白。
盛远时则说:“如果把收入和责任、压力放在一起衡量,尤其是在当今的经济社会发展的现在,我们的收入也不算特别高。”
林如玉还会问南庭,“听说空管都很任性,根据自己方便指挥,你任性过吗?遇到极端的情况,或是气焰嚣张的机长,你怎么管制呢?”
南庭的眼角余光瞥见盛远时看着自己,她说:“波道中的交流通常都是很顺畅的,机长会听从我们的指挥,遇到特情,也会很好地配合,以飞行安全为第一考量。我们有规定的术语,为的是用最简明的语言,来表达出最准确的意思,确保航空器的平安起降,不会只考虑个人方便。”
林如玉不罢休地盯着南庭,以挑衅的语气问:“相熟的机长和空管打招呼能插队先飞吗?”末了还不够似地,看向盛远时,“比如对象是我们的嘉宾,盛机长。”
这个问题虽然是林如玉临场发挥加上来的,但也并不难回答,标准答案是:飞机的前后顺序是根据航班时刻,是各个公司向总局先申请,给批复之后大概有一个顺序。另外,还有专门的流量部门,负责排序,所以,不是看空管心情,喜欢让谁先飞就谁先飞。
可林如玉却把矛盾指向了盛远时,再回想前一晚南嘉予对盛远时的奚落,南庭不知道哪里上来的勇气,或许也有些冲动,她竟然在一个收听率很高的节目中,注视着盛远时说:“如果是他,我会同意。”
原本要发声,替为她解围的盛远时顿时噎住。
应子铭也是一怔,看向南庭的目光除了意外,还有隐隐的责备之意。
至于林如玉,得逞般没有再继续下去。
一个小时的节目算是有惊无险地录制完成,子清主动上前找盛远时合影,这种场面盛远时经历过太多次了,处理起来也算得心应手,他请应子铭和南庭一起,与子清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就以接电话为由,退出了直播间。
应子铭没急着走,而是问子清,“刚刚我们是直播,还是录播,能剪辑吗?”
子清一笑,“不能啊应老师,我们是直播,你们刚刚的话,听众已经都听到了。”
应子铭的脸色就真的不太好了,他看了眼南庭,没再说什么。
南庭乖乖地跟在师父身后往外走,经过林如玉身边时,听见她说:“为了盛远时,还是那么没原则啊。”
南庭停步,她抬眸看向妆容精致的林如玉,“机场那件事,我不想道歉,更不想解释,因为导火索是你自己。而我是在机场是帮旅客拎包,还是做管制,都是我自己的事,没有防碍到你,希望以后再有机会见面时,不会成为你攻击我的武器。至于黑名单,我虽然觉得没必要,可事情已成定局,我还是尊重他的决定。就像你说的,航空公司那么多,你也不是非南程不可,所以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最后,南庭几乎是语重心长地和她说:“不要再和他起冲突,后果你承担不起,况且,要说得罪你,那也是我,和他没有关系。”
林如玉已经领教过盛远时的厉害,她确实也不敢轻易招惹盛远时,但是,“就因为他把我列入南程的黑名单,我失去了去纽约学习的机会!”林如玉说着,眼睛都红了,“你知道那是多难得的机会吗?你知道我有多努力才获得这次机会吗?司徒南,像你这种不劳而获的人永远不会懂,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人,在职场有多难!”
确实是难,可这种难并不完全是没有背景造成的吧?从迈进空管学院那一天起,南庭认为,人生最难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接受,接受生活赋予你的,所有的坏。
但是这些,她无法说给林如玉听。所以最后,南庭只说:“以前,对不起了。”
对不起没有用心来交朋友;对不起利用了你的心里,让你陪我打发了那么多寂寞又珍贵的年少时光;对不起,再不能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