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车人面面相觑,张天遥一下子站住,转过头,冷冷笑了:“关你屁事!”他抬起一脚踢在车门上,张海骂道:“卧槽你踢车干什么?”张天遥也没理,看着前头的许寻笙,追了上去。
前面就是许寻笙住的小区了,张天遥很快追上,拉了她一把。两人站在路灯下,仿佛孤独冬夜里的一幕舞台剧。
车上彻底静下来,赵潭忽然问:“怎么办?”也不知他问的谁。
张海倒是笑了笑,说:“能怎么办?这会儿你过去?还当不当腰子是兄弟了?”
辉子也笑了出来:“是啊,就算是吵架,咱别多管闲事。”
赵潭忽然转头,看着岑野。岑野察觉了,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你看老子干什么?也不知是为什么,话到了喉咙边,硬是说不出来。兄弟俩对视一眼,赵潭笑笑,对众人说:“咱们还是看着点,腰子真把许老师惹毛了也不好。”
大家没有异议,于是车就停在不远处,等着。
岑野说不清内心是种什么样的情绪,远远看着那两个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张天遥的表情始终很明显,像哭不像哭,像笑又不像笑,在对许寻笙诉说着什么。许寻笙的头却偏过去,所以岑野瞧不见她的脸,于是心底那烦躁的情绪,就如同杂草贸然滋生。
那是一种很不爽的感觉,被人侵略的感觉。感觉他妈的眼看就要吃亏了,危险得很,可又说不清楚。一切都是朦胧而蠢蠢欲动的。他在心里早把许寻笙当成自己的人了,他的琴手。现在被他的吉他手给堵了。他下意识就想护住她。可辉子和海哥的话,就像枚钉子,牢牢把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妈的,是男人就动弹不得。
于是他更焦躁,好想抽烟,从口袋里摸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人,一口接一口抽着。没心没肺的辉子再度奇怪的开口:“小野,我怎么觉得你挺紧张的?”
岑野几乎是立刻还口:“我紧张毛线?老子等烦了不行吗?他妈一个乐队的搞什么绯闻,卧槽还要不要决赛了?腰子搞什么飞机?”
他说得太有道理,众人无法反驳。
——
在张天遥追上来时,许寻笙已冷静下来。他喊她的名字,她站定,心想正好,再不用心软什么了,把话说清楚,一了百了。
所以当张天遥接触到她平静如冰的眼神时,心里生生抖了一下。她的无情,他其实很明了,可怎么就是偏偏着了道?好像喜欢她这件事,在朝朝暮暮的相处里,已不是年少的轻佻和好色,而成了某种执念和任性?
她冷漠,他反而笑了,说:“寻笙,我刚才开玩笑的。”
许寻笙对此不想说话,只平平静静看着他,等着接下来的。这态度多少让张天遥有些狼狈,可又不肯就此认输,于是笑容更加若无其事:“我今天,是要找你兑现承诺。”
许寻笙:“嗯?”
张天遥一直盯着她的表情,说:“我们今天赢了,决赛的对手很菜,冠军基本是我们的了。”
“嗯?”
张天遥心里慌得很,可还是硬着头皮说:“你说过的,拿到湘城区冠军的人,就有资格追你。我现在是不是有资格了?”
说完,他终究还是露出少年忐忑而期待的笑。仿佛平时那个开开朗朗热心耿直的张天遥又回来了,而不是车上那个陌生的阴郁的男人。
他这个样子,到底让许寻笙心头一软,怒气也散了几分,静了静,她说:“张天遥,谢谢你喜欢我。喜欢人,是一种不容易的事。我从来都没有不尊重你的感觉,你的感情。但是对于我,你真的找错人了。我对你没有感觉,那么无论你今后再做什么,无论再过多久,我都不会有感觉。我就是这样子的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收了心吧,将来你会喜欢上别人的,再对别人好。”
张天遥的一颗心简直就像慢慢慢慢旋转、下沉,沉到两人脚底冰冷的泥土里。她说得很慢,语气温柔无比,温柔得让人无法生气。她是真的感激,也是真的无情,说得不能再清楚分明。
“呵……”张天遥呵出一团热气,生生把眼里的阵阵酸楚压下去,还有这么多天来,深深藏在心里的种种委屈和希望,他没头没脑地说:“可我要是喜欢不上别人怎么办?”
哪知许寻笙却只是很清浅的一笑,说:“你会喜欢上的,那个真正欣赏你、重视你的人,你将来一定会遇上,那时候你就会觉得,许寻笙不过而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天遥点点头,笑了,说:“好,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今后就是兄弟,是乐队同伴。只不过……我可能还需要点时间,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