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明显不懂法。
“太太……”乔昕轻轻拉她,看奶奶这样,脸有些臊,“遗嘱继承的意思是,要按遗嘱执行的,不是法定继承……”
“你闭嘴!”老太太恶狠狠凶她,“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滚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乔昕瘪了瘪嘴,眼里包满泪光,没有哭出来。
三婶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说话。
很明显看得出来,乔老太太已经快要气疯了。
“他把我当什么了?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句话,老太太不知道在骂谁,嘴唇颤抖着,望着审判席上的法官,声音近乎哽咽,“这不公平,不公平…………谁来为我做主,谁来为我做主?”
“妈……别生气,咱别生气啊。”
“是啊,婆婆,咱们还可以上诉的。这也不是终审……”
“凭什么!凭什么啊!”乔老太太嘶声吼叫着,有一种陷入癫狂的病态。
她平常是个冷静自重的人,在法庭上大吼大叫的事,也是不敢想象。
法警过来劝着,却不敢靠近她,更不敢为难。
八十多岁的老人,在哪里撒泼都“合理”,没人敢惹。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乔老太太的崩溃大哭,听得乔正崇皱起了眉头。
他挤过去,弓下身子想去扶她,“妈……”
“你别碰我,也别叫我妈,去叫你的好儿子去。”乔老太太瞪起一双满是老态的泪眼,情绪泛滥到了极致,嘶声吼道:“我不是你妈!我不是你妈!”
乔正崇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老妈老了,昏聩了,但她还是妈。
乔正崇也老了,头发都白了,但他还是儿子。
“妈……”哽咽般喊一声,“咱能不闹了吗?你这辈子就是太要强。为什么你从来就不肯正视自己的错误?你不是神仙不是圣人,你会犯错,你已经犯了错,为什么不愿意去改正?非要把一个好端端的家,撕得支离破碎?”
“我犯错?”老太太的嘴唇颤得更厉害。
她的情绪,已濒临崩溃,嗓子都吼哑了。
“我犯的最大的错,就是养了你!我早知道有今天,当年襁褓里就把你掐死了,白眼狼……你们一家子,全部都是白眼狼!”
乔正崇:“……”
他皱着眉头,在母亲的怒骂里,不吭声。
乔老太太显然还没有消气,喃喃地骂着他,软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无神。
“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
她伤心欲绝,痛苦难当。
任何一个做儿孙的,都无法视而不见。
一大家子都围了上来,拍背的拍背,擦泪的擦泪,哄的哄,劝的劝……
只有乔东阳站在圈子外面,冷眼看着这一切。
池月和董珊对视一眼,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乔东阳,我们……是走,还是?”
这个情形,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官司打赢了,乔东阳的脸上并没有笑容。
然后哭哭泣泣的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声嘶力竭地指责着他们,好像随时都要背过气去。
想到法庭门口乔正崇的嘱咐,池月望着乔东阳,不敢替他拿主意。
“不走。”
乔东阳淡淡说完,沉着脸,走到乔家人身边。
“那当年你为什么没有在襁褓里就掐死他呢?你可不是个心软的人,奶奶。”
冷不丁的话,惊住了众人。
乔老太太的哭泣都停了,眼带冷光看过来。
乔正崇一听,当即气得骂人,“乔东阳,你闭嘴!”
乔东阳冷笑一声,“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呢?”
“你到底要说什么?”乔正崇的样子,看起来比老太太还要崩溃,他生怕乔东阳把老妈气死,“你奶奶身体不好,你就不要在这里碍眼了。你赶紧走,你快走吧!”
乔东阳淡淡勾唇。
站在那里,他与四周的人格格不入。
“奶奶,你说,我问的对吗?”
乔老太太眼睛里泪痕未干,就那么看着乔东阳,不说话。
“别用这眼神看我。”乔东阳笑笑,“你这恨意,会让我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孙子的。你说是吧,奶奶?”
乔老太太狠狠提了一口气,腾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小畜生,你这是翅膀长硬了是吧?”
乔东阳微笑,“你说谁是畜生?嗯?”
老太太嘴唇哆嗦一下,没往下说,但愤怒的表情没变,“官司还有得打呢,你别得意太早。”
呵!乔东阳低头笑着,摸了摸鼻子,慵懒地笑:“奶奶这是在逼我吗?”
突然他又抬头,目光厉色地盯住老太太,“你说这官司再打下去,把什么事情都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会比较吃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