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真!”孟绪安抓住了她的手腕,手指收拢,“别让这事毁了我们俩的交情,求你。”
这么倨傲自恋的人居然能说出求字,冯世真隐隐惊了一下,险些以为孟绪安被人假扮了。可仔细看他,却又还是那张脸。是什么让他变了?可别说是棋牌室里那个女人。
“阿文跑走了。”冯世真说,“他敏感多疑,不信我。当然,我也没有什么有力证据。他听说赵华安倒台了,就跳窗跑走了。”
“不用担心他。”孟绪安说,“我会派人去找他。他在上海也没处去,估计会回云南。你也别看他年轻寡言,他在堂里已经做到了三把手的位置,也有一帮忠心的手下。我估计他不是为了你,而是想赶回去争权的。”
冯世真苦笑道:“我的弟弟,这个年纪,本该在大学里念书的,却是成了大烟贩子的接班人。也不用麻烦七爷。嘉上已经派人去追了。我们会看着办的。”
“我们”两个字在孟绪安心上刺了一下,初不觉得疼,可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好像刺一点点扎进了肉里的感觉。
“你们……”孟绪安被刺得一阵烦躁,嘲道,“看来真的爱情,是能让人克服灭门之仇的。”
冯世真也来了气,反嘲了回去,“我看七爷也不差,捡容嘉上的破鞋也捡得不亦乐乎。”
孟绪安面色刷地黑了。
冯世真冷着脸朝他一拱手,“不打搅七爷了。”
说罢,不再多看孟绪安一眼,大步朝外走去。
孟绪安听得出冯世真话中赌气之意,知道追也没有用。他颓疲地靠在墙上,狠狠把后脑撞着墙,闭眼长叹。男人削瘦英俊的脸上笼罩着懊悔之色,加上凌乱的黑发,愈发显得沮丧无奈。#####
一六二
“绪安……”桥本诗织听到外面吵架结束了,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她虽然才被骂过,但是女人对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男人总是有点不同,讨好的心胜过了自尊心。
“绪安,你不要伤心。”桥本诗织温柔地靠了过来,“这冯世真性子刚烈,不懂得婉转一点,给男人面子。况且她已经是容嘉上的女人了,不值得你在乎她。我……我在乎你……”
孟绪安睁开眼,漠然地低头看着依偎在身边的女孩。只可惜桥本诗织忙着编制冯世真的坏话,没有注意到男人冷淡如冰的眼神。
“她早在北平就和容嘉上同居过,出双入对的,名声早就败坏完了。她又根本不会欣赏绪安你的好,自以为是得很。整天装得自己多清白孤高的样子,其实还不是借着职务之便勾引富家子的穷女老师罢了……”桥本诗织嘀嘀咕咕了半天,才发现孟绪安没回应,忙打住了,换了个话题,“对了,绪安,你们刚才说金麒麟,是怎么回事?”
孟绪安盯着桥本诗织看了看,忽然扑哧一笑,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评论冯世真?”
桥本诗织面色倏然惨白,“绪安,你怎么……”
“怎么什么?”孟绪安语调低沉温柔,有种难以描绘的残忍,“你以为我睡了你,就会娶你了?”
桥本诗织瞪大了眼,尖声道:“我不是随便什么女人?我姓桥本!”
“东瀛小国的女人罢了。”孟绪安轻蔑傲慢地笑着,“我们孟家三百年书香,世代簪缨、钟鸣鼎食,乃是清贵世家。族中出过四任帝师,三名权相,无数皇妃、王妃、高品命妇,子弟中更不乏名人文士。你们桥本家四代前不过是区区小岛上幕府将军的奶妈,你还是个被家族鄙夷排斥的混血庶女。你凭什么以为靠和我睡一场,就能嫁进我孟家?”
桥本诗织脸色灰白发青,嘴唇细细颤抖着,满眼惊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孟绪安捏着她的下巴,轻声讥笑:“诗织,我睡过的处女不知凡几,你也不是最紧的一个。”
桥本诗织猛地提起一口气,扬起了手。
孟绪安却是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嗤笑道:“别学冯世真。你还没有扇我耳光的资格。”
任何一个女孩受此大辱都没法忍,更何况桥本诗织最恨别人说她不如冯世真。桥本诗织顿时拼命挣扎着想要挠孟绪安的脸,却被这男人轻而易举地摁住,拽回了棋牌室里。
受母亲言传身教,桥本诗织是很擅长摆布男人的。她石榴裙下崇拜者无数,却大都是年轻小伙子,如当年的容嘉上,单纯冲动好掌控。可是他们同样也不独立,追求起来花样百出,可说到婚事却都说不能做主。
前些日里,田中太太又把将桥本诗织嫁给自家侄儿的事重提了出来。桥本诗织感觉得出田中太太有把丧子之痛发泄在她身上的打算。可容嘉上那边却眼看着没了盼头,她一下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