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世真这一身行头看上去简洁素雅、落落大方,但是没有两万块是置办不起的。想她不过是个普通女老师,一年到头薪金恐怕也不过几百块。却因为攀上了容嘉上,摇身一变,竟然也可以以假乱真地装一下富家小姐了。
桥本诗织百思不得其解。这冯世真到底有什么特殊本事,容嘉上迷恋她就不说了,那个风流却挑剔的孟绪安都为了她一掷千金买珊瑚项链。看她虽然也年轻貌美,但是并不是什么惊艳四座的绝色佳人,举止优雅却并无媚色,甚至眼神流转里,还很是有几分硬朗倔强。
难道容嘉上的口味变了?#####
一三四
桥本诗织揣着一肚子的困惑,和冯世真在饭店靠窗水池边的位子上坐下。侍应生竟然还认得冯世真,说:“冯小姐喜欢吃的那道脍鱼今天终于有了新鲜货,容先生特意吩咐过我们的为您留了一份,您看要点吗?”
冯世真问桥本诗织:“诗织小姐有什么忌口的?”
桥本诗织忍着酸意随和道:“除了不爱吃辣,其他都随意。”
冯世真便点了鱼,又点了一两样小食和餐后甜点。桥本诗织也随手点了两个菜。
“原来诗织小姐不吃辣。”冯世真说,“听嘉上说,你之前在重庆生活过几年,那可吃得惯那边的菜?”
想起在重庆过的憋屈的生活,桥本诗织气不打一处来,暗怪冯世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确实吃不惯呢,所以在重庆的时候过得真是难受。后来认识了嘉上,他知道我吃不惯当地菜,便常带着我去一家粤菜馆子吃饭。”
回忆起当年甜蜜的往事,桥本诗织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来。她当时念的女校十分简陋,饭菜寡淡无味,少见肉荤。开餐馆的舅舅家本就嫌弃他们母子,做菜也不会照顾他们的口味,尽是各种辛辣。
容嘉上当初追求她的时候,就爱请她去山下的广东会馆吃茶点,吃喝说笑,可以坐上一整个下午。
想到此,桥本诗织忽然一阵惆怅。她和容嘉上还是有过美好的过去的。要说她没有对容嘉上动过心,也是假的。谁不爱那么一个英俊又纯朴的少年呢。只可惜她当年目光短浅,连她娘都没看出容嘉上其实背景那么厚。
“诗织小姐很怀念那段生活吧。”冯世真笑眯眯。
“怀念倒算不上。”桥本诗织道,“那时寄人篱下,过得并不好。不说我了。我和冯小姐认识也挺久的了,却是第一次好好儿坐下来聊会儿天呢。冯小姐如今在哪里高就?”
“不过在女校里做个临时的代课老师罢了。”冯世真说,“现在正在放期末考试前的温书假,我才有空偷懒。”
冯世真居然还在工作,这点让桥本诗织有些意外。不过现代女性自我标榜独立,有份工作的女性由男人带出去,面子也要多几分。
桥本诗织暗自讥笑,嘴里却充满崇敬道:“冯小姐真是能干又独立,我真不如你。我要是出来找工作,别说养活自己,怕连早饭钱都赚不足。”
冯世真笑道:“我这是为了生计不得不劳碌。桥本小姐是金枝玉叶,哪里用像我这样辛苦呢?”
“什么金枝玉叶。”桥本诗织谦虚道,“也不过商人之家罢了。家里女孩儿也多,我一个庶出的,在家父跟前也排不上号。”
“我看桥本社长还是很宠爱你的,走哪儿都要把你带着。”冯世真说,“对了,令兄的事,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他还这么年轻,真是令人遗憾。”
桥本诗织叹道:“其实家里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了。可都以为好歹会在病床上咽气,谁都没想到好好的一场拍卖会,会变成修罗场。说起来,冯小姐,我一直很好奇,你那天怎么会想着去救嘉上?”
“因为我恰好看到了狙击手了。”冯世真从容道,“我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对面有人拿枪指着台子。我别的没见识过,但是这架势总看得出来不对的。当时那么吵闹,出声警告没有用,只得跑过去把人扑倒了。”
“还冯小姐胆大果敢呀。”桥本诗织打从心底羡慕冯世真的好运,竟然能给她抢到这么一个买好的机会。有救命之恩在,容嘉上还能不对她更加死心塌地?纵使感情没了,也会对她存着感激的心意。
“当时一时冲动。现在想来还后怕呢。”冯世真笑着,“倒是你,那天没有受伤吧?”
“我们几个姐妹跑得快,只是被惊吓了一场。”桥本诗织说着,忽然想起容芳桦的事,心猛地一沉。
出事之后,桥本诗织听闻容芳桦受了伤,打电话去慰问。可容家管家只说二小姐出城疗养去了,连容芳林都没有来接她的电话。桥本诗织知道,她们是在怪自己当时甩手自顾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