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吃吃笑,“怎么会杀我爹呢?当然是杀那个占了我名分的人咯!”
咔嚓,别针断在了手中。冯世真气急败坏地把发卡丢开,厉声问:“谁占你名分?”
孟九笑嘻嘻地看着冯世真惊骇愤怒的表情,说:“就是我爹的大儿子呀!大哥说了,我爹欠了我们母子的,容家的家业全部都该归我才是。大哥还说,爹一直都牵挂着我和我妈咪。他要见了我,肯定特别开心!”
孟九就像个快要吃到冰淇淋的孩子一样,一脸憧憬,推着轮椅在屋子里打转。而冯世真却感觉到阴寒之意自四面八方向自己压迫过来,那掐着脖子的手改做了绳索,套着她的脖子,要将她整个人往地底裂缝里拖去。
孟绪安才不在乎那劳什子金麒麟。他也不在乎容定坤会不会向他低头道歉。
他只是要杀容嘉上罢了!
他要当着容定坤的面杀掉他最重视的长子,以此来给予容定坤最沉重的打击和最残酷的报复!
还有什么比杀掉一个男人最倚重的儿子还更能打击人的呢?
杀掉他年轻俊秀、一表人才的成年长子,再塞给他一个残病疯癫的儿子。让他知道,他十八年前到底造下了多深重的罪孽!
而孟绪安为了复仇已然疯了!他毫无原则,只图自己爽快,不惜下手杀掉无辜的人。
是,容嘉上是容定坤的儿子。但是他何其无辜,要为父亲在自己幼儿时期犯下的罪恶赎罪?他在这事里有什么错?
就算要讲父债子偿,容嘉上碰到了她冯世真,不是已经够遭罪的了吗?为什么还要伤他性命?
冯世真气急败坏,抓起一把凳子狠狠砸在门上。凳子哗啦四分五裂,门却纹丝不动。
冯世真红了眼,头发松散也不顾,困兽一般在屋子里团团转。
窗户太小,又装着铁栏杆,她没法打破玻璃警告楼下的人。而大厅里歌舞升平,她就算在屋里疯狂打砸,外面也未必能听到什么声音。她要是想出去,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大门。而门却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想到这里,冯世真扭头盯住了在一旁自言自语的孟九,问:“你大哥把你丢下来,你要是发病了怎么办?”
孟九说:“保镖手里有药的啦。再说我会乖乖的,不能吓到我爹,不然他就不认我了。”
“可是钥匙被你大哥收走了。”冯世真说。
“没有哦。”孟九盯着冯世真,桀桀地笑着,“我手里还有一把呢。冯小姐猜猜我把它藏到哪里去了?”
当——整点钟声冷不丁敲响,如重锤敲在冯世真头上。她背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近乎绝望地望向透着光的彩窗。
光刺得她眼睛发疼酸胀,冷汗沿着后颈滑落,犹如有一条冰凉的蛇窜进了衣服里,带来了死亡的气息。
一声声钟声之中,大厅里的客人们自发地再度朝拍卖台聚拢过去。
容嘉上侧头朝形单影只的孟绪安望了一眼,继而四下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那个倩丽的身影。他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女士们,先生们。”主持人热情高昂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现在我们将要拍卖的是我们这次慈善拍卖会中,最受瞩目,也是最昂贵的珍宝——”
桥本正三对这最后的拍卖品极好奇,此刻忍不住往前走了一小步。
“——战国金麒麟!”
红绸猛地掀开,四方的玻璃匣子里,一尊小巧玲珑的金麒麟坐在红丝绒布上,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散发着耀眼得近乎妖冶的光芒。
桥本家人的神色倏然全变。桥本太一眼神不错,隔着老远都看到了金麒麟,惊讶地猛地站了起来,旋即又捂住了胸口。容芳林吓了一条,急忙扶着他。
“这个……”容定坤困惑地望了过来,低声问,“桥本社长,这金麒麟,是您匿名捐赠的?”
“不是!”桥本正三死死咬牙,“难道有两个金麒麟?”
“没听说呀。”容定坤道,“我找了这金麒麟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听谁说过这本是一对的。”
“不像是一对。”容嘉上轻声说,“两位请看台上那个金麒麟,姿态和桥本社长手中那个一模一样,头都是向右转的。若是一对,应该朝左才是。”
桥本正三和容定坤面面相觑。
司仪正在台上展示着由数名权威古玩鉴定学家出具的证书,证明这个金麒麟乃是真品。
容太太不禁呢喃了一句:“这个要是真的,那桥本社长家的……”
容定坤忙拉了妻子一把,安慰桥本正三道:“又没亲眼近看,做不得准。嘉上,你去竞拍,先把这金麒麟拍下来,不要落入别人手里。”
容嘉上应了一声,又对慌乱的桥本正三道:“世伯请放心,既然您的那个金麒麟还好好地放在家里,那这个或许是仿造的。我自登报后,也没少见仿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