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执行任务,她和盛清怀也屡次出现重大冲突。盛清怀主要负责网络安全黑色产业链的侦查和打击,采用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其中也包括大量的违法手段,例如自建服务器来运营儿童色*情网站,甚至通过参与儿童色*情交易活动来进行“钓鱼”执法;再譬如采用他开发的黑客工具,大范围入侵普通人的电脑和maandala系统来搜索犯罪分子。
最终的结果,她被盛清怀驱逐,转入了洪锦城的国际网络情报组。而这一次盛清怀被调查,除了必须有人站出来背起盛琰和梅杜莎牺牲的责任之外,更重要的对外秘而不宣的原因,就是他所采用的那些极端执法措施。国安局内部对盛清怀的态度出现了分裂,于是最终的判定,到现在也是悬而未决。
在飞机上给她讲了盛放的情况之后,她反复思索,都觉得这件事颇有蹊跷。毫无来由的症状,让她直觉上联系到了冰裂。
剿灭玫瑰之路的牵头者,就是盛清怀和盛琰。如果说wither虐杀盛琰,是出于报复。那么wither会放过盛清怀吗?
如果说盛放真的是因为看了冰裂而变成这样的话,这会不会是wither通过神经玫瑰的一种报复手段呢?
在飞机上,她想到了这些。降落香港又恰遇停飞,她想到了一个人,想去求证一件事情。
她本是想和谢微时一起去的。然而林栩出现后,她才忽然意识到谢微时并不是一个人。
她有一个原则,就是绝不牵连家人。无论是她自己的,还是谢微时的。
她轻轻地摸着手上的手环,灯是灰暗的。她忽然有一些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失落或者孤单吧。
天空阴沉沉的,她又只有一个人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戴上口罩把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踏进了那个腥臭不堪的水产市场。
低矮的棚顶,杂乱的电线挂着高高低低的节能灯。一个紧挨着一个看不到边的档口,地上都是大大小小蓄满水的盒子,养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种种类的活鱼,氧气管咕噜噜地冒着泡。台子上搁着的则是铺满了细碎冰沙的木箱,搁着已经解剖好的生鱼块。鲜红或者白嫩的鱼身,看着都十分的新鲜。
方迟径直往味道最难闻的地方而去。
那是个偏僻的档口,紧挨着后面低矮的民居。用的水箱都比寻常的要大,因为里面鱼,最小的也有一米来长。这些鱼浑身漆黑,像巨型的泥鳅一样,嘴上长着又长又粗的胡须,周身散发着浓烈的臭水沟和化学污染物的味道。
这是个卖塘鲺的地方。
而且这家的塘鲺,全部都是从旺角那些受到严重污染的臭水沟和河道里面钓来的。
方迟想不到会有什么人愿意来买这种鱼。
但她很清楚,这家档口的老板,其实只是享受钓塘鲺的过程而已。
“赤坂先生。”方迟用英文喊道。
档口的老板忽然被人直呼其名,显然是吃了一惊,从水池的台子上回过头来。
他是个日本人,长发齐肩,眼角上挑的小眼睛,单眼皮,下巴上蓄着有些滑稽的胡子,一直延伸到下颔骨的骨角上。
“有鱼吗?”方迟淡声问道。
赤坂一脸懵然地点头,“哈伊,哈伊。”他连连点头,下意识地用日文回答。
“我想要过去的鱼,几年之前的。”
赤坂瞪大了眼睛,踩着橡胶靴子从水池上走下来,脱了身上的防水衣,用英文对方迟说:“请跟我来。”
他引着方迟向档口后面的民居走去。方迟注意到地上都是密布的电线,宛如树根一样四处延伸的血管。水产市场中养殖鱼类需要稳定而大量的供电,这里就是整个水产市场的变电站和供电控制室的所在。然而看久了,这些漆黑而密集的电线竟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小姐想要哪一条鱼?”赤坂忽然问道。
“しと。”
“从哪一年开始?”
“从河里有了水开始。”
“一百万。”
“我没有。”方迟直接了当地回答。
“那你能出多少?”赤坂本来就是一脸横肉,这一下面色更是黑了下来。他身材虽然不高,但是常年钓鱼暴晒,长得十分的粗壮黝黑。在他面前,方迟愈发显得纤细脆弱,仿佛一下子就能被他捏得粉碎。
方迟摊开手:“我没带钱。”
“那你凭什么——”
赤坂忽的反手去旁边的柜子的夹层里抽出一样东西,方迟眼疾手快,一个漂亮的擒拿手将他手中的枪夺在了手里,反剪他的右臂一脚向他膝弯踢去,将他压得跪倒在了地上,枪支抵上了他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