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人从驾驶位走下来。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来人,可是眼前只有血红一片。一定是额头上那块伤又流血了。
影影绰绰间,她被人扶起来。那人问她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去医院。她整个人都是呆的,呆呆的摇摇头,呆呆的说对不起,又呆呆的讲了谢谢。那人很好心地告诉她:“小姐,你在流血,真的不要紧吗?”
她拂开他扶着自己的手,摇头,转身,挪开步子往前走。
只几步,耳边便再次传来惨烈的刹车声。有人在她身后咒骂,她差一点又被撞到。她随身后人去骂,木然地挪动脚步,想继续向前走。
手臂忽然被人从后面拉紧。她被拉得向后退了一步,撞进一个人怀里。那人用手托着她脑后,用力把她压向自己。她被密密实实地包裹在一个陌生人的气息里。一辆货车呼啸着和她擦肩而过,距离甚至不足一厘米,强劲的风在她耳边尖啸,一瞬间鼓膜几乎要被破开。
她终于有些清醒过来。
刚刚那一秒如果没有人把她拉开,她现在已经血肉模糊。
她从那个救了她一命的陌生人怀里挣动出来。她看到自己脸上的血把人家价值不菲的西装沾染得一片狼藉。
她仓皇地抬头,看到一张贵气又不羁的脸。
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一时间她又想不出这种感觉来自哪里。
“谢谢你,”她道了谢,低头去翻口袋,“也许不够清洗你的西装,可我身上只带了这么多。”
她把从口袋里胡乱抓出来的几张纸币递到他面前。
对面人并不接她手里的钱,只是不语地看着她,眼神里倒映出一丝唏嘘和怜惜。
终于,他叹了口气,抓住她手腕拖着她便走。
她挣动起来。
他停下,对着她又叹一口气。
“我们总不能一直站在大街上谈事情吧?况且,你的额头还在流血。”他说了话,“跟我上车,你需要去医院。”他努了努下巴,她看到了他的车。
原来就是刚刚让她跌倒的那辆车,下车来扶她的应该是他的司机。
他又拖住她往前走。
她再一次挣扎。
“我没事,不必去医院!谢谢你救我,请你松开我吧!”
他再一次停下,像是耐心耗尽,松开她,用手捏住额角使劲揉了两下,然后忽然把她打横抱起,迈开步子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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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晓直到坐进车里才回过神来。
那为所欲为的人就坐在她旁边。她转头去看他,有些哀求:“请让我下车吧,我没事的!”
那人也看了看她,从胸口口袋扯出方巾递给她,“擦擦你的脸,看看你流了多少血。”
她接过方巾,缓缓擦着额头。刺痛像蛰伏的兽一下被唤醒,她终于来得及感知那方痛了。
看着她疼得战栗,他似乎发了声很轻的叹息。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终于渐渐想起这个救了自己、作风不羁又狂放恣意的男人是谁。
可没想到对方竟先她一步相认:“我认得你。”
关晓望着他,眼神不受控制地迷离,喃喃着:“是,那次你结婚,我也去参加了你的宴会。可我现在已经这样狼狈,难得你还认得我,郭总。”
这车上的人,是郭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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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宏图挑着嘴角一笑:“你以为,我说的认得你,指的是你是孟东飞的妻子?”
关晓被额上越来越剧烈的痛刺激得阵阵晕眩,不论怎样努力也聚不起一丝清明来,完全体会不出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使尽力气想要让眼睛睁着,望着他,想要思考他说的话,可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终于她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他很急切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那语气竟真的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在跌入黑暗之前,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扶进一副怀抱,身体被两只手臂很用力地箍着,珍惜得像对待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
呵,她真是晕了,不然怎么会起了幻想。这么多年,被人珍惜这种感觉,已经离她太过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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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关晓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而郭宏图,就坐在病床前。一睁开眼,她就看到他在注视着自己。
那样子,竟仿佛他一直在看着她。
她讷讷地开口道谢,嗓音哑得像被砂砾磨过,“谢谢你,郭总,”想了想,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郭宏图迅速制止她,“躺下,你在发烧呢。你额头上的伤拖了很久吧?新伤叠旧伤,已经有些破伤风。”
关晓这才看到手背上正插着吊针。
“我睡了多久?”屋子里亮着灯,外面一定黑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