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波塞冬(23)
到了我上课的地质楼,他让我下来。
我指指那个小垫说:“你把它卸下来吧,多难看啊,跟带孩子似的。”
叶海说:“不是你说硌屁股的嘛。”
我不好意思再说起昨天晚上的事儿了,转身上楼去教室。
叶海在后面喊我:“安菲,”
我停住脚,没回头。
我听见他说:“我不想听你说什么乱七八住的对不起,你爱耍横就跟我耍横吧,但是我想要你待见我。”
我正想这可怎么回答呢,一眼看见西藏小孩穿个小袍子过来了,我招着手就上去了:“哎,扎西旺堆,你把上午的笔记借给我……”
后来他都跟我不乐意了,旺堆说:“以前咱们怎么玩笑都行,以后你可别上来就拽我袍子了,我是有女朋友的了。”
这是好消息。
但现在对于我不是。
我说:“你再敢跟我耀武扬威的,我哪天使个坏给你搅和了。”
他不敢顶嘴了,一闷头做听课状。
老师讲了大陆架的不稳定性,下了课留了几个问题对大家说:“周末了,大家回去好好查查相关书籍,把这几道题做了。快期末考试了,最后两道大的问答题我们就从这几道里面出,大家好好准备啊。”
我收拾书包,心里想着,怎么过的,这么几天都周末了?好象是这个周末我有很多的事情得做,可是我现在脑袋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出了教室就去图书馆,在架子中间找书的时候,发现两个女生一直跟着我,我恶狠狠的看过去,谁知道她们两个看见我瞪她们了,干脆就朝我走过来?
高一点的说:“你叫安菲?”
“你哪个单位的?”我说。
“你跟叶海同住?”
“注意平翘舌。我跟他同租。”我说。
我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矮一点的长得比高的好看,高的出头警告我,因为矮的喜欢叶海,而高的是个牺牲自己的对照组。
矮的说:“你根本不配。”
我都要笑喷了,这不是日剧吗?真演啊?
我把手里的书往她们旁边的书架上一拍,地质系专业书借阅率极低,书架上面灰尘满布,立时腾起一股小烟,矮的那个马上就迷眼睛了,我手插着腰说:“我跟他配不配,不是你们说的算的!小鸡婆。”
“你怎么这么没素质呢?”高的边给另一个拿纸巾边控诉我,“你怎么这么泼辣?”
我还要继续吼几句呢,忽然听见有人咳嗽,一回头是莫凉,隔了两个书架正好看见我们。电光火石之间我马上换了语气,对那两只又正经又和缓地说:“同学,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对不起,请让一下,我还要找书呢。”
我拿了书往莫凉那边走,他从书架子后面出来迎我:“怎么了?”
“没事儿。”我抬头看看他,正被人非难呢,能突然遇到他,脾气少了一半,“你怎么在这里?莫老师。”
“我也来找书。这里面有几本五十年代苏联出的老工具书,我想借走。”
“你的图书卡还没办吧?”我说。
“我押金。”
“用我的卡来借。很方便的。”
我们一起从图书馆出来,我心里惴惴,刚才的纷争他听到了几成?莫凉对我说:“我昨天到现在一直在干活儿,我等会儿回家,你回家吗?我把你带回去。”
还未待我回答,我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叶海的短信,上面写着:咱们还去看电影呢,你不会忘了吧?
我说:“我还剩点电话费呢,他们总来催缴。”
我把那个短信给删除了。
莫凉他等着我答复。
我自己也在思考,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家呢?我的希望显然不大,但是我还要不要创造条件也要上呢?
手机在下一秒钟响起来吓了我一跳,我怕是叶海的,结果是我妈妈的。她从泰国回来了,让我周末回家。
我说:“好啊,莫凉哥哥,我妈妈也让我回去呢,就麻烦你了。”
他笑起来:“说什么呢?”
我没有回干休所拿东西,直接坐莫凉的车回家。上路之前,他给我一小包的东西说:“尝尝。”
我拿出来,圆乎乎的小点心,我没有吃。
我知道这是什么,我知道是谁寄来的。
他见我发呆,伸手把安全带牵过去给我扣上:“怎么了?菲菲。”
我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我问道:“这是栗子小面包?”
“对。”
“柳生兰子从日本给你寄的?”
“……对。”他的脸还向着我,眼睛却望向车窗外,“怎么你还记得她?”
我记得她,我当然记得她,我比记得我自己还记得她,你没有看见我的头发一直都跟她的一样?我努力学习,我就是妄想要成为另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