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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拒绝放贷而情急之下推了我一把的杨总后来成了很了不起的实业家,目前公司市值二十亿美金。我在电视上看到他的专访,他说自己在创业的最初三年在重压之下经历了抑郁,失眠,高血压,心脏病等种种磨折,直到现在想起来还会在深夜里痛哭流涕。他也说在那个对国内新科技产业信任度不大的时期,股市当红,能够拿热钱出来给他投资的人如果不是眼光超前嗅觉极度敏锐比别人多看了好几步,那就是钱多得没处用而又另有所图的傻瓜。
这一时期的股市还在继续翻红。银行抽离了更多经验丰富的员工去进行相关的
运作,而对中小企业的放贷审批几乎停止了。
我还在替杨总找钱。
一来他的项目在之前一直都是我跟,老板们最后的决定不仅在朝夕之间毁掉了他的希望,也让我大失所望——兢兢业业完成的工作最后成了无用功,成了废纸一堆。我初入这一行不久,还没有变成一个会用巧劲儿,会用自己最少的时间去追寻最大利益可能性的老手,我也不能在在一次的失败之后迅速释怀,我总觉我努力做的事情应该还有转机,我想要再鼓捣鼓捣。二来,我挺喜欢他的主意,新型发动机本身就让人觉得有点上个世纪好莱坞科幻片的感觉,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文化宫里看的电影,投资节能行业本身就是个有眼光有文化的事情,这让我对杨总也不太讨厌得起来,虽然他推了我一把。
我的同居密友欧先生对我的这些想法并不完全认可。他觉得我太主观太感情用事了。他现在处于一个放假的状态,除了去复旦偶尔上上课,基本上就是闭门谢客不问世事,我给客户打完电话碰了一鼻子灰,回头就会看见他笑嘻嘻地看着我,我知道在他这里我是别想找到帮助的。
但是我仍然在替杨总的项目找钱。
… …
徐冬冬又来了。
“我有公事跟你谈。”
“… ...我没有呀。”
在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检讨自己一件事情:我是做错了什么,或者我说错
了什么,而给徐冬冬造成了一种暧昧的印象,让这个青春期还没过去的男孩一直觉得我跟他之间会有什么可能性,说的难听一点,让他在我这里会图到什么甜头吗?我不怕把话说得难听一点,我就算跟谁都有余地,跟他都不会有,我让他不许再说我男朋友的坏话了,我让他滚了,我还告诉他有多远走多远了,他看我还有我看他的眼神每次都让我觉得我们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可是十几天过去之后,他又来了。
这一次他就站在我办公桌跟前。
我抬起头来,点点头,不由得上下打量他,这脸蛋这身子骨这皮囊给了他多少好处?我们这里是银行呀,门口的姑娘就让他这么进来了?还送来红茶,梅子和奥利奥,那眼里的疼爱是藏不住的,她缺弟弟吗?缺弟弟领走好了,不要让他来闹腾我呀。
“冬冬呀,”我平静地说,“是回国待着实在没有事情做是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些朋友?打冰球打篮球的我都能给你找到人,你看,我这上班,忙呢,小老百姓要挣工资的,实在是没时间应付你… … ”
“我知道你忙。你得挣工资。”他一边说,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你不是在给一个公司找投资吗?做节能发动机的,这不是你的工作?”
“你怎么知道的?”我把椅子转过来看他。
“你给我爸爸发邮件了,我看见了。”
“他有兴趣?”
“
我有。”徐冬冬说。
“闹着玩吧你?”
“我像吗?”
“像。”我点头。
“投资是真的就可以呀。”
“手里有钱?”我得跟他确定。
“那个数额也不大。你不是在我家看见孔雀了吗?”
我腾地站起来,拿了大衣拽着他往外走:“走,我带你去。”
我在青浦的厂房里找到杨总。
我之前做调研的时候来过他这里,那时候设备员工都不少,眼下凌乱一片,也没一个人,房子中间一辆破车,朝西的角落里面放了好些个大箱子,徐冬冬扫了一眼问我,怎么这人还做电冰箱吗?
“别动。”忽然一个人从车子下面滑出来,“人家暂时寄存在我这里的,下午过来提货。”说话的正是杨总,两只胳膊撑着地站起来,红着眼珠子,手上全是油渍,身上还有酒味儿,“我把厂房租出去了,挣点小钱,孩子还得交托费。”
“您还修车挣钱?”我看看他。
“车是我自己的。自己修呢。”杨总说,他捡了一块抹布擦手,有点大舌头,“江小姐怎么不打电话亲自来了?您是有好消息给我?你们银行可以放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