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来的自信呢?”我扭头看看他。
“他提了不少问题呀。真没想到,问得还都很专业。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他来之前做了功课的,他对我的项目感兴趣。”
“他问得问题很专业,但是你的回答很水呀。”我说。
“我得把PPT准备好,再升级一稿。他说了,要约我去写字楼详谈。”
“那是场面上的礼貌话,我劝你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我说。
一直陶醉在自己微醺的情绪里的罗文斜了我一眼:“你为什么一定要泼我冷水呢?”
我的脸朝向车窗外面。忍住要说实话的冲动。
我为什么要泼你冷水?因为我知道这个徐总是谁,我知道他有多少心眼,他可能从握你的手开始,从跟你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就知道,哪怕是一分钱投给你会不会给他带来理想的收
益。
只不过徐冬冬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中间人把罗文介绍给他,把我介绍给他,他微微笑着握手,用一个我在心里从来没有跟自己建立过任何联系的称谓叫我,罗太太。那个片刻,我在心里面体会着他的念头,哦好的,我是罗太太。我不是他的小家教,不是他的姐姐,那两个人让他抢在我之前在众人面前掩藏起来,让它们成了我跟他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好的,这旧相识就成了秘密,只因为我晚说一步“我跟徐总认识”。
既然这样,那我就做一个好的罗太太。
我握着罗文的手,跟他,跟酒局上的众人应酬说话;我替罗文挡酒;冬冬关于项目提出什么问题,罗文回答的不完整了,我替他周全——我听他跟人吹牛几乎有一百遍,哪些好处,哪些又是漏洞,我了如指掌——我像之前跟他见面的时候说过的一样,做作地表演着我有一个好丈夫,我有一个美满的生活,我们情投意合,不仅是生活中的夫妻,更是生意上的良伴。
“不过今天,还是谢谢你呀,”罗文坐起来,凑到我旁边,“你刚才都把我给弄糊涂了,我还以为你跟我,咱们这是能复合呢… …”
我一直手把他给推开:“想多了,不是你让我配合你的吗?”
“说到底,悦悦,”罗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是我的生意好起来了,你觉得咱们还有可能吗?”
我让代驾抄近
路,同时摇摇头:“我希望你的生意能好起来。赶快离婚,赶快把我在那房子里的钱解套。我就这么一个想法。”
车子停在了我租住的房子楼下,罗文向上看了看:“瞧这破房子,真是委屈你了悦悦…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跟我了断,就帮我祈祷能从徐总那里拿到投资吧。”
我慢慢地回了自己家。慢慢地脱了衣服,卸妆洗澡。
凌晨两点钟了。
从横店到上海,这真是漫长的一天。
我头上包了毛巾,热了一杯牛奶,蜷在椅子上,开着电视,兀自出神好久。我一直想着冬冬。我们这两个“之前不认识”的人在酒局快要结束,罗文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得到机会在露台的边上说了简短的几句话。
“我还以为你骗我呢。”他说,背靠着露台的扶手看我,小小的白白的脸孔仿佛镶嵌在深蓝色天幕上,“我以为你其实没结婚。故意那样跟我说。”
“呵,”我笑笑,低头看看自己的酒杯,“谁能拿这种事情撒谎呢。”
“世界多小呀。那天我还说想要见一见你先生,今天就见到了… …他不错,人很热情,你们两个看上去感情很好。”
我没应声,刚才演戏演到那个份上了,现在总不能自己去揭穿呀,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你怎么自己出来找项目?”
“公司刚起步,人手不够呢,”冬冬说,他松了松领带,“我今天见
了六个有可能性的合作方,衬衫换了四件,没吃到一口饱饭。”他说。
第二十章(2)
“那可不行。”我说,“你知道吗:饿肚子时间长了,不仅胃不好,主要是会得胆结石。这是投资圈子里的职业病。”
“你也是吗?”他问。
“我不。”我说,“我应酬之前都在家里吃得饱饱的。”
他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
“你先生的项目你有深度参与吗?”他问我。
“我了解一点,其实也不是很多…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算探一探冬冬的口风,“初步来看,你觉得怎么样… …”
“有一点疑问,我还不是完全赞同他的方式。就是关于版权的问题。像网络游戏代言人那样处理,先用上明星的肖像,等人家律师找上来再给合同协商代言,这种方法本身就不合规。更何况,代言人只有一位两位,而你们的APP当中要储备几十万首音乐,这种解决方法不能套用,麻烦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