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迪菲身影一现,她俩后妈便如同晌午惊魂一般,不约而同瞪大双眼,齐齐伸出颤抖手指,声音惊而抖的连声问着:“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你这么多天跑到哪去了!”
你怎么回来了?
意思是,你不回来多好啊。
你这么多天跑到哪去了!
看这俩后妈,思维多跳跃。还没等自己从惊疑中走出来呢,已经开始挑剔的质问了。
秋迪菲懒得应对她俩后妈。想她连阎王爷家的门槛子都迈进去一半过,半个喷血女鬼都做过了,如今重回人间来面对这两个徐娘母夜叉,秋迪菲觉得自己实在再没有什么好忌怕的了。
秋迪菲现在只想看看她亲爹的态度。
如果,她亲爹但凡有点父女慈爱之心,她便继续待在这个家里。若不是自己身中奇毒,月月都将刻骨心痛,离家的话会有诸多未知凶险,她是真的不想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
而如果,连她亲爹对她也一样的弃如敝履般,那就再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按早前的志向,雇人,烧家,出走。
即便带着一身毒伤颠沛流离,也比待在一个没有任何人惦念她的、没有丝毫亲人关怀的的家里强。
秋万年看到秋迪菲出现之后,整个人显得颇为激动。他走上前,红了眼,握住秋迪菲的手殷殷说道:“小三儿!你跑哪去了,叫爹好生惦记啊!总算回来了!这些日子发生什么事了?过得可好?不管怎么样,你总算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秋迪菲看着眼前煽情至深的家爹大人,听着她爹肺腑颤抖的谆谆相询,感受着由握在自己手上的那双带茧老爪所带来的人文关怀,心便在倏然一刻间,变得无比柔软善感起来。
总算他亲爹还是惦记着她的。
秋迪菲把掉河里溺水那套话又拿出来真诚的忽悠了一回。
秋万年听罢,老泪纵横,感慨长叹:小三儿啊,人总有一死,这事是一定的。但是这一死吧,它或比泰山重,或比鸡毛轻。你这溺水好歹是没死了啊,这要是真溺死过去了,你就是根鸡毛!
秋迪菲特不待见她爹的话。
这小三儿叫的,忒难听了。她真怕这三字儿会把她叫得一辈子不道德的小妾命。
还有,谁是鸡毛?她这下梁要是鸡毛,当爹的上梁又是啥?
下梁啥样上梁啥样。干脆全家一起都鸡毛。
而这边厢一对父女正上演着催泪天伦;那边厢一干众女早已经咂舌嗤气牙倒胃酸的暗中不爽了良久。
最后,这吃味的不爽在秋二这位敢说敢言的女同志身上首先爆破。
秋二见她爹老秋头和她家小三儿始终保持着亲人相见分外眼红的状态,心里实在吃味得紧,便隐隐不悦的开口说道:“爹,别哭了。前几天你不还乐和的说没事呢吗,说咱家人多,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打紧。怎么这会又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先把泪收了吧,大家都等着吃饭呢!太子哥哥怕是已经饿了!”
秋二的话里隐隐含着颐指气使的味道。
秋迪菲轻抬眼看了下秋迪莲。做太子的妞就是不一样,连亲爹也开始使唤上了。
秋迪菲让自己忽略掉秋二说的,关于她爹的那些话。
徒惹烦恼。
不管之前究竟如何,但此刻,她爹毕竟是流着泪唤着她的。这便已经够了。
秋迪菲双眼淡扫过皇家三子的脸庞。三位皇子对于刚刚一幕她和她爹热泪重逢的感人场面,似乎很是见怪不怪。都说皇家深宫似海,怕是亲情早就泯灭在对于权利的血腥争锋之中了。
秋万年一边招呼着大家就坐,一边差了下人过来说:“快去把表少爷接来吃饭!”
秋迪菲被秋万年安排在紧挨着他的位子上坐下。秋迪菲心中暗想:我的地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卓然不凡了?小三儿居然可以扶正紧贴着户主身边吃饭了!
秋迪菲以往,都是被安排坐在桌子的最下首吃饭。不过其实秋迪菲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发的去混在师兄师姐们那里吃饭的。
坐下后没多大的功夫,秋迪菲见到下人引着一位清嫩美丽的少年走了过来。
秋万年见那少年来了之后,忙站起身把他迎到桌前,并把他安置在了秋迪菲身边的位子上坐下。
安排好美丽青年之后,秋万年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悄悄靠近秋迪菲耳边轻声说:“小三儿,你恐怕不认得了,这是你表哥,就是你两位母亲的侄子!我觉着家里你应该最能和他谈得来了,帮阿爹好生招呼着你表哥,别让你两位娘挑理说咱们怠慢她们家内戚!”
秋迪菲在她爹这番话说完之后,整个人相当无语。
好生招呼着,别叫你俩妈挑理。这是怎样错综复杂的一番人际关系?汪梓林如何,几时又与她扯上了必然的联系?荒天下之大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