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其实……我是左左。”我再次试图把装着生日礼物的袋子递给他。
周浅易终是愣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自己站在他面前,站了多久的时间,是坚持,也是对峙。
那一刻,仿若听到时间在我耳边飞快溜走的声音,滴答滴答。
周浅易的脸色逐渐阴沉,嗓音由于过度惊讶几乎变了声,他说:“我曾经听苗言东说起过你。”
顿了顿,他接着用鄙夷的神情望着我,说:“我想你搞错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周浅易冰冷的语气可以冻出一块冻豆腐,眼神冷漠到会让看过他眼睛的人后悔自己的出生,他迅速地做出反应,仿若他在篮球场上晃过对手时的漂亮的转身,仿佛再多待一秒钟,都会是对自己的侮辱。
——是的,我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便遭到了对方的拒绝。哪怕他还可以很客气地敷衍几句,哪怕他表情尴尬但笑容僵硬勉强挤出一句“对不起”。
与其说是拒绝,不如坦诚讲,他是嫌恶到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
这叫什么?网友见光死?还是叫恋爱未遂?
8.
后来的后来,我不知道周浅易对别人说了什么。
有关我的谩骂,比苗言东当时撒下的种子,愈发发扬光大,在校园内广为蔓延。
怕是还有吴棋的协助吧。
是谁被蒙蔽了眼睛?
我无从辩解。
加上有太多太多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希望在自己有限的高中生活可以有无限“美好”的回忆。
而我充当的,就是他们的所谓“美好”吧。
在那么大的学习压力之下,可以那么痛快地当面或者背后骂人,被骂的人却丝毫不敢还口。
哦,真痛快。
哦,发泄出来真好。
我恨当时的周浅易远远超过恨自己的懦弱。
9.
八月,我如愿收到了北京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周浅易去了南京。
至于吴棋,听说考入山东一所三流学校的专科,苗言东也跟着跑了过去。
有关那些流言,有关那些伤害,被考入大学的喜悦逐渐覆盖——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我再没有回过学校。
而那个邮箱,在我来北京之前,轻点了下鼠标,保存整整一年的邮件,就那样彻底清空了。
没有人知道我当时的伤心,之前我曾经以为,除了我自己,任何人都不可能教我受伤害。
可是,我后来逐渐懂得,其实,你喜欢一个人,就赋予了他伤害你的权利。
是的,周浅易,因为我当时爱上了你,就赋予了你伤害我的权利。
后来?
——我在多年后打开邮箱,收到一封来自周浅易的道歉信,在信中为自己当初的言行解释和表示道歉,并为我当年对他的鼓励表示感谢?
哦,你们一定是小说看多了,肥皂剧看多了。
那些都是故事而已。
我的邮箱一直在用,从未更换过——并不是为了等待什么,而是,我并不觉得为了周浅易,我就需要抛弃已经习惯用的邮箱。
我再没有见过周浅易。
再没有收到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而我的初恋,就这样被扼杀在苗言东或者说是吴棋的手里。扼杀在那些流言中。
那是我拥有灿烂晴空和阴霾岁月的混沌年少。
故事不长,不过六千多字,白木珊终于兑现了她的承诺,高考后会把所有的一切告诉聂双,聂双却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读完它。聂双边看边哭,心里的惭愧大过悲伤,号称是白木珊最贴心的知心密友,自己却哪里对得起这份坦诚。
与其说是坦诚,倒不如说是白木珊为了给自己的密友一个交代,用刀割开自己的伤口,一道、一道,似在说:看,当初,我就是这样,受伤的。
她终于懂得,那时的白木珊,承受着多么大的痛苦与委屈,度过了本该灿烂的却独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寂寞而无奈的高中生涯。
现在?当然早就物是人非。
白木珊和聂双当然没能考到同一所大学。
白木珊在北京,周浅易没有任何悬念地去了南京,季橙最远,出乎意料地远赴澳大利亚。聂双算是发挥出了她的正常水平,虽然并没能如愿考上离家远一点的学校,只是考入了省重点——位于兰城所在省份的省会城市燕城,离兰城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也算是离开了父母的视线,聂双还算满意。
倒是蒋小光,他爸妈死活不同意他离自己太远,在家里绝食一周,好说歹说,报了同聂双同一座城市的另外一所大学,倒也有惊无险地被录取了。
柏灵高考失利,没有考入心仪的大学,奔了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