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梦初醒,抬眼见他时眼神中的期待瞬间转为失望。
“去喝点东西吧。”他提议。
“好。”她站起来,踉跄着脚步差点摔倒,“等我一下,呃,”她十分为难的样子,“坐得太久,脚麻。”
“早知道让你出来一起吃,这事儿闹的。”
她没说话,咧着嘴缓了一会,“走吧。”
隔壁就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这个时间段,客人寥寥。
上一次见到戴川,还是两人的大喜……不不不,还是邵小尉逃婚那天。
有一阵没见到他了。
别琼看着戴川不住打量,“怎么样?看上去,你精神还不错。”
“那是,全新的生活向我招手。”
他显示并不知道他家老太太找她说了个底儿掉。
似乎,确实还不错。
头发染了淡淡的栗色,额前喷了啫喱定型,领口敞着两个扣子,白衬衫衬极了他的皮肤,说话的时候神情专注,笑的时候先眼睛弯弯。咦,突然间,他成了这样快乐的型男。
“没想到,没结成,对你俩,倒是好事。”
“她也这样认为吗?”
别琼摇摇头,“不然呢,何必逃婚?”
“你说的对。算了,不提这个。今晚谁这么大胆子,敢放我们别琼大才女的鸽子?”
“想听实话?”
“想。”
她摊出手,“老规矩,100块。”
上学时他们四人常玩这游戏。
不论谁问对方不想回答的问题,而又特别想知道,就选择……用钱来解决。
不想回答,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否则恨不得见人就分享。
至少在当时的心境下,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他们经常买来买去。
买各自的不开心。
不开心的事情有太多,人若要知,掏钱买我点快乐再说。
戴川钱包里一分钱现金也无,“刷卡行吗?”
“不行。”
“好吧,我放弃。”他摊摊手,“说点别的。上周温沈锐打电话给我。”
“哦……好久……没有他的消息。”冷不丁话题突然转移到他身上,她稍稍有点不适应。
“说是累了,厌倦了北上广一线城市的生活节奏,想回来。”
“是吗。”
“他有问起你。”
“问我结婚没?”
“差不多,问你有男朋友没。”
“无……聊。”
“我说追你的男人排了两条街。”
“要真的那样就好了。”她笑出眼泪。
“他沉默了挺久的。后来聊了点别的,就把电话挂了。”
她想起之前邵小尉说过,在东南亚接过他的电话。
他还不知道那天邵小尉逃婚,本是打电话恭喜她。
挂电话前,磨磨唧唧要了别琼的电话。
“她给了吗?”戴川问。
“你觉得呢?”别琼苦笑。
“以我对她的了解,肯定给了。估计座机,QQ,微博,微信,一个都不差。”
“你真了解你前妻。”
“他联系你了?”
“没。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没听他提起啊,你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qq签名,”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什么‘老婆会武术,我也挡不住’什么的。”
“不是吧,完全没听他说过,没准他闲着无聊,随便改的。”
“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戴川说:“等他回来了,你们俩好好叙旧吧。”
“我和他之间,哪有什么旧要续。”
他只好拍拍她的肩头,“好了好了老同学,也许当年的他,有苦衷,或许是……”
她不置一词。
有人推开咖啡厅的门,走进来三五个穿着入时的年轻人,男士们揽着几个身材高瘦的女伴正说说笑笑。
戴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对方显然注意到这注视的目光,转过头看着他俩。
为首的着墨色T恤的男人走过来热情寒暄着:“咦,小别,你也在这儿。”
别琼低着头,好久才说:“正要走。”
“呀,你瞧我这记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晚上跟你有约。真对不起。”
呵,真对不起。
——在我们有限的人生阅历中,你一定遇见过这种人:嘴里不断说着抱歉对不起请原谅,态度诚恳表情认真,周围不明就里的人们被他们如此绅士、放低姿态的道歉感动,纷纷赞扬他们是懂得礼节有礼貌的大好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