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固执的样子,任性的表情,一丝一缕都撩拨了他心底深处的记忆!他想的,他念的,他痴痴不忘的……没嫁给萧鸣宇之前的少女菊心!
伤了那个拿剑的少年他有些诧异,他竟然不知不觉下了那么重的手!是因为他伤了她吗?
“大师伯。”她倒落落大方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现在才想起问候他。
他微微一笑,“你真是寒韵的弟子?”
由不得他再确认一遍,可叹啊,寒韵怎么会收一个气质酷似菊心的徒弟呢?世事难说。他又掠了眼娇弱靠在裴钧武胸膛里的萧菊源。他曾多么希望她是个像她娘一样的女子,可是……她多半像她爹!
这个少女……妒恨菊心一辈子的寒韵的小徒弟,却让他真切的看见了小师妹娇俏的少女时代。
这个男人是在看她,可是他的眼睛仿佛透过她的脸凝视着已经消逝的岁月,以及那个已经消逝的人。
他的眼睛里……有抹让她心疼的深情。
她竟然有些感激他,有一个男人这样深的爱着自己的母亲,作为女儿骄傲也辛酸。如果是她能陪侍在他身边十年多好?她一定替娘好好报答他这份痴情。让他笑,让他生气,让他看着她的时候不再有这么深重的思念,让他看着鲜活的她,而不是那悠长逝去的岁月!
她的眼睛有些朦胧了,如果,如果……已经没有如果了。
“竺师伯。”伊淳峻走过来与小源并肩而立,并不怎么恭敬地淡笑着。
竺连城看了看他,点了下头。
他比他师父还精怪了三分!他并不怎么和悦的看着自己,果然是蓝师弟教出来的徒弟!竺连城有些想苦笑。看见他和她站在一起……那段与小师妹朝夕相处的年轻岁月搅痛了他的心。
“你的伤……”他的眼又看向她袖子上刺目的血迹。
“师伯不用操心,淳峻自会替小源疗伤的。”
竺连城淡淡一笑,看着正一脸冷漠戒备看着他的年轻人,他在怀疑什么?
果然是延风教出来的好徒弟,一肚子希奇古怪的想法!有的时候真让人头疼!
“嗯。”他点了点头。
“竺兄弟,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吧。”裴福充响亮的大嗓门说话非常有底气。
“不了,我今晚就回去。”竺连城淡淡的说。
“师伯!”小源脱口而出,几乎是本能地叫住他,真的喊出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不想让他走,她有话对他说,她想告诉他一切!可她……还是不做不到!话都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来。
“师父……并没教我们功夫。”她有些烦乱地随便找了个理由。
竺连城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如果你想学,就来竹海吧。”
她抬起眼看他……他能信任吗?她直觉他可以!他的眼,他的强……他的一切让她焦灼的灵魂仿佛看到了一个可以休憩的地方。
一个人担负着沉重的秘密真是太苦太苦!可是……她该冒这个险吗?她能冒这个险吗?
“好!我会去!”她定定地看他。
竹海……葬着她父母尸骨的地方!
竺连城皱起眉,这个小姑娘的眼睛告诉他,她需要他的帮助!她好象有话却说不出口……她苦苦忍耐的表情揉疼了他的心!
32.莲花之苞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小源再睁开眼,屋里一片漆黑,窗口映入微薄的月光和檐下的灯笼光亮。应该还不太晚,她还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人声喧闹,是没有走的客人吧。
她缓慢的起身,刚醒来又或者失了些血,身子软绵绵的。下床时她无心一撑床沿,胳膊上的伤口一阵疼痛,她抬起手,皱起眉。竺师伯……已经回去了吧?
他应该是个不喜欢热闹的人。
有人莽撞地推开了房门,嘴里抱怨着:“怎么这么黑啊!”
她闻见微微的酒气,就算不看也知道是元勋。
他从亮的地方来,进了房间自然眼里一片昏暗,他摸索着走进来,眯着眼看床上模糊的影子:“是小源吗?醒啦?”
“嗯。”小源点了点头,“你又喝酒了。”
“真要命!”他乒乒乓乓地把什么东西放在桌子上,咒骂着开始点灯,“裴家的丫鬟都去招呼客人了,连个专门照顾你的都没有!”
小源冷冷挑了下嘴角,因为她不是贵客么。
橘黄的烛火照亮整个房间时,显得非常温暖,她看清了元勋拿来的东西,一个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