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复婚了,月茹,下个月十五号,婚礼回国举行,在T市。”
“……”
“这个时候我应该在飞机上,而不是在这里。”
游月茹转过身来,目光晦暗不明,一言不发与他同坐在椅上。他原本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此刻好像拥着她在怀里。他仰头看无星的夜空默默抽着烟,也不看她。却被她蓦地拔掉唇间衔着的烟。
“为什么告诉我?”她狠狠的吸了几口,那姿态像极了老烟鬼,却在举手投足间散发诱人风情。
似乎听到他轻轻的笑了下,“让你从别人嘴里得知这个消息,你会恨我一辈子的。”
游月茹不屑,“我才不会。”
“你会。”
“我不会!”
他不再说话,仍是嘴角带笑,浅浅淡淡的笑。她有些恼,有些裸身于人前的尴尬无助。头轻轻一歪,搭在他肩头。“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就祝福我。”
“好,祝福你,永远得不到幸福。”
他不由得笑出声,他果然是了解她的。那只手已经先于思想,习惯性摸上她的头,那么一揉,轻易揉碎了她的心。“坏丫头……”
似曾相识的动作,那些东西终于冲破闸门,一股脑涌入她心里脆弱的那一方积满尘埃的角落。她忽地翻身跨坐到他腿间,他不看她,她便双手托着他的头强迫他看。她性格里一向有倔强固执的东西。可为谁固守的感情,谁又会真的稀罕。
“我二十二了,唐笠安。”她已经不小了,或许从他说要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开始苍老。
“我知道,我记得。”
他是个看上去很温柔善良的男人。而她比谁都清楚那些表象之下,他有多狠心绝情。
那年她也是这样跳上他的腿,一脸娇羞的红晕,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期待。“我今天十八岁了,唐笠安!”
他也是这样回答,眼角眉梢都是她最爱的温暖笑意。“我知道,我记得你的年龄。”
她的成人礼在当晚,由他亲自完成。那是她一直的愿望。他是成熟而技巧娴熟的男人,她是青涩却大胆的女孩。他再小心也还是让她疼了,他说过会儿就会好。
骗人。他不知道,她一直疼,疼到现在。
此刻她想问他,是否她的一切,他都会记得。并且一直记下去。哪怕他要与之生活一生的女人不是她。
一生……多么美好而残忍的两个字。是她心里最不能被触及的东西。
唐笠安的指腹有些凉,在她脸上轻拭。“不要哭。”
哭?
她吓着了般忙去抹自己的脸,既而蹙眉。“我哪有哭!”
是没有,可她分明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要我拿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样子么?”
他作势起身,游月茹倏地紧紧搂住他的颈子,埋首在他颈窝,给自己的“不应该”找了一个看似妥当的借口。“这是给你祝福的拥抱。”
“祝我幸福的?”他恢复先前的姿势,双手几乎就要去反抱她,又生生止住,缓缓放回椅背。
“你说呢?”她贪恋的蹭蹭他,鼻腔内满是属于他的味道,像毒药一般侵染了她所有感官。她用两年的时间努力戒掉他,如今轻易就被推翻了所有的努力。她有些不甘心,这会是最后的一次贪恋。
“你……一定要这样吗?”
“你可以阻止我,用你的权利。”身上的重量告诉他,她比以前还瘦了些。不错,对于她的一切,他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清楚。他们做过很多应该做的、和不应该做的事。
他们曾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她曾是他眼里唯一的女孩,是他一手调`教出这个令每个男人都向往拥有的尤物。她从纯真到惑人,全因他,只因他。
“唐笠安……你一定要这样吗?”她声音闷闷的,那是她将要哭的前兆。
“不要哭……”唐笠安以下颚轻轻摩挲她敏感的耳侧,那细微动作间太过熟悉的放任宠溺,让她如何放弃。
“我已经为你离了一次婚,月茹,我们说好的,是不是?”
可你为她又结了一次婚……游月茹满腹委屈倒不出。“那你为什么不换号?”
她纠结着这个其实对他来说无关痛痒的细节,只因她心里还存留一丝不应该存留的希望,更或者是侥幸。
“我说过,你找我,无论我在哪里都会赶过去。”他承诺过的,会做到。而那些他做不到的事,他永远不会向她开口。
那串没有生命的数字在无数个日夜,替它的主人安静的在远离她的某个地方,等待。
可,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她不懂为什么,明明唐笠安是属于她的,为何一次一次离开她,抛弃她。懂了又能怎样,他决定的事,除了她用权力干涉,再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