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既明麻木得像被什么鬼定住了全身一样。他躺在床上,两眼向上望着, 像在看棚顶,其实视线却对焦在一片虚空。
“胸口闷涨,难受。“他一开口,丝丝拉拉的声音吓了曾宇航一跳。那声音有气无力地, 活不起似的,好像虚空不仅拽走他的视线, 也快把他整个魂抽走了。
曾宇航:“胸口闷涨啊?去做个B超啊,看是不是乳腺增生呗。”
曾宇航企图用口不择言刺激出陆既明的斗鸡品质。但他居然失败了,陆既明躺得像具活尸一样,把情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宁檬对我的态度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她在很用心地疏远我, 我感觉到了。”
他念经一样说出这句话。没有平仄的语调听起来像在描述一件置身事外的事。可曾宇航却知道, 陆既明这回的胸闷难受是走了心的。
他上一次这样活尸般难过,是他母亲趁他睡着了离开他。他醒了之后就像现在这样,一副麻木不仁地样子,用念经一般没有平仄的语调,陈述了一下他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我妈不要我了。
后来梦姐出现在他生命里, 他那份缺失的母爱才被弥补回来一些。
可惜他以为那是爱情。
曾宇航叹口气:“明明哎,知道你现在这副狗德行叫什么吗?叫痛不欲生!我觉得你是时候看清自己了。”
陆既明沉默了好一会。在曾宇航几乎认为他已经从麻木直接过度到睡眠中了,他突然又出了声:“可是阿梦她现在需要我啊。她以前陪伴我,现在该我陪伴她了。”
原来他刚刚的沉默依然是他的内心在做挣扎与自我撕扯。
曾宇航在他的自我撕扯上又添了一份力:“你陪伴她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啊乖儿子!你不一定非要做她爷们啊!”
陆既明说:“来不及了,她已经开口了,她说她接受我了。我要是现在告诉她,我好像其实不爱她,我好像真爱别的女孩,你说阿梦会不会崩溃?”
曾宇航:“…………”
这他妈还用问,一定会啊!
曾宇航忽然觉得陆既明又可怜又可恨。他今时今日进退两难的境地完全是他自己亲力亲为营造出来的。可怎么办呢,谁叫他是兄弟,还是智商随年龄倒退的那种,只能选择关爱他。
曾宇航对陆既明说:“我有预感,你这次如果不找宁檬说明白,她会离你越来越远,远到和别的男人谈恋爱结婚。希望到时你别后悔。”
陆既明又沉默了,只是呼吸声越来越重地弹在房间四壁上。
好一会,他说:“阿梦怎么办?”
曾宇航也变得撕扯了。
撕扯了一会他说:“反正如果是我,我会遵从内心,我会去试着跟宁檬说清楚,也会试着跟梦姐说清楚。我还会陪着梦姐,陪她度过这段难熬的时期,但是是以另外一种亲情的方式。”
陆既明又好像睡着了一样,把加重的呼吸声弹在房间四壁上,弹得曾宇航就快要迷糊过去的时候,他又突然出了声:“好,我去和宁檬确认一下!”
他像一个断腕的壮士一样地说。
陆既明打电话给宁檬,宁檬不接。发信息给她,她不回。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黑洞,专对他陆既明敞开的黑洞。
陆既明又气又沮丧,最后气变得越来越小,沮丧占据了他整个人。
他决定改变接近宁檬的方案。
陆既明和一家院线大电影的制作公司搭上了关系,通过他的酒友朋友。
这家公司三年来制作了几部电影,票房都不错,其中三部还过了亿。
陆既明口头要到了点该公司的投资份额,考虑该不该投的时候,他豁然开朗地发现找到和宁檬沟通的契机了。
自从那次他借酒行凶亲了她,她就躲瘟神一样地躲着他,躲得他也快得抑郁症了。
他把这个影视公司融资的项目拿去和石英聊。
石英是多么玲珑的明白人,她知道自己不出钱,而她的战略合作伙伴来和她聊这个项目,那就不是真的想和她聊,而是想和她手下的某个姑娘聊。
石英很上道地对陆既明表明自己对影视文化方面的研究远远不比宁檬,所以她还是把宁檬叫过来,他们都听听宁檬的意见吧。
陆既明绷着端着地说了声好。石英看破不说破,打了内线电话把宁檬叫到办公室。
宁檬看到陆既明也在石英办公室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抵触。她礼貌地同陆既明打了招呼,用石英听不出陆既明却品得明白的一种疏离态度。
陆既明眼角跳了跳。
石英对宁檬说:“听过**影视文化传媒公司吗?做院线大电影的,好几部片子票房都过了亿,现在公司正打算融资,陆总有意想投一点,你帮着看看公司资质怎么样,测算测算投资回报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