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阮家大门时,温锦言遇到一位体型中等、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秃头顶宽下巴,乍一看,有点影响市容。
“薛叔叔,有事吗?”阮承光从温锦言的背上爬了下来,向薛山跑了过去。
“我买了太多李记的小笼包,吃不完,就拿点过来给你们吃。”薛山撒着不太高明的谎言,双颊泛起了质朴的高粱红。
“清歌超喜欢吃这个。”阮承光笑眯眯地接过薛山手上的一袋小笼包,“薛叔叔,谢啦。”
温锦言闻到了扑鼻的香味,直接抢了过来。拿起一个小笼包,放到嘴里。皮韧劲而不腻,轻轻一咬,鲜美的汤汁就溢了出来。浓郁的肉香中还夹着小葱的清香,肉馅又松又软,可口极了。
温锦言吃了一个、一个、又一个。不过短短三分钟,十个小笼包全进了他的肚子。他舔了下嘴角,显然还意犹未尽,没羞没躁地问薛山:“还有吗?”
薛山张大嘴巴望着他,惊讶得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昨天帮忙把温锦言抬回阮家,因为担心阮清歌一整晚都没怎么入睡,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寻了个理由来查看情况。没想到这个男人是这么的……
温锦言见他那傻愣的模样,好心地提议道:“你不是说吃不完吗?我帮你吃。”
薛山:“……”
阮承光:“……”
阮承光真心不想站在他身边了,拉了拉温锦言的衣袖,跟个小大人似的教育着温锦言:“温叔叔,做人不能这样啊。”
温锦言反问:“不能怎样?”
“不能贪心啊。清歌说过,要知、足、常、乐。”阮承光重点强调了“知足常乐”四个字。
温锦言瞬间拉下脸,跟个小孩似的发起了脾气:“总之我吃不饱,就不快乐。我不快乐,承光你就别指望我教你画画。”
阮承光真心不想叫他“叔叔”了,瘪着嘴,眼巴巴地望着薛山。薛山被阮承光跟小狗似的湿漉漉的眼神看得没辙了,饶了饶头发,无奈道:“我就去买,不,回家拿。”
这天早晨,温锦言吃了三十个小笼包,心情豁然开朗。他从冰箱里找出一个鸡蛋,放在书桌上,对着端端正正坐好的“学生”说:“承光,你知道达芬奇吗?”
阮承光摇了摇头。
“达芬奇是非常有名非常伟大的画家。想变成他那样吗?”温锦言谆谆善诱。
阮承光眼睛一亮,狂点头。
“那你知道他是如何成为画家吗?”温锦言指着鸡蛋,非常肯定地忽悠道,“对,就是从画鸡蛋开始。”
阮承光信服地“哦”了一声,激动地拿起2b铅笔,开始画鸡蛋。
清晨慵懒的阳光调皮地穿过窗户,温柔地洒向屋内。今天是星期六,阮清歌不用去特殊教育学校教授盲文,就搬了张椅子坐在阮承光身边,安静地读书。那些细密的点字在温锦言看来全是天书。
阮承光认认真真地画了十颗鸡蛋后,抬起头,问:“清歌,昨晚温叔叔睡在我们床上,你知道吗?”
阮清歌摸着盲文的指尖一颤,脸上的惊慌一霎而过,平静地回道:“知道,所以我睡在沙发上。”
温锦言见她撒谎都不带眨下眼睛,忍不住笑了。
阮清歌听力极好,敏锐地捕捉到温锦言的轻笑声。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他这声笑是什么意思?莫非他那时已经醒来?难不成被他看到了自己的丑态?
阮清歌又一次想起那温暖的怀抱、清冽的气息还有湿润的嘴唇,脸上阵阵发烫。真是……
太丢脸了!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只有画笔在纸上摩擦而过的刷刷声。如果阮清歌眼睛没坏的话,就可以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正在作画。温锦言画的极为娴熟流畅,阮承光画的极为缓慢细致,相同的是,他们脸上那如出一辙的专注神情。
两个小时过后,阮承光拿着一叠画纸,走到温锦言面前,用略带不满的口吻说:“温叔叔,我已经画了好多好多鸡蛋,你可以教我其他的吗?”
“承光,温叔叔是想让你打好基础。”阮清歌放下盲文书,柔声解释道,“鸡蛋虽然普通,但是天底下没有绝对一样的鸡蛋。即使是同一个鸡蛋,角度不同,投来的光线不同,画出来也不一样。所以,画鸡蛋是基本功。”
阮承光深受启发,长长地“哦”了一声,对温锦言的崇拜又多了几分。“温叔叔,你简直太棒了!”阮承光撒腿跑回去,继续画鸡蛋。
温锦言玩味地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嗯,我就是让你打基础。”
没多久,温锦言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吞了吞口水,走了出去,只见餐桌上摆着一盘新鲜出炉的松鼠鳜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