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点头,虽然瘟疫慢慢儿过去,但毕竟还有瘟疫病患,赵大爷因瘟疫没了,也不晓得有多少人会去吊唁。
想想几年前赵大爷前妻没了,没想到几年后赵大爷也没了,赵家素来享誉极好的口碑,行事低调,与人为善,没想到接二连三遭遇这样的变故。
而那姓王的从刑狱司出来后,在瘟疫的风尖浪口上去人多的地方,竟然半点儿事也无。一场瘟疫夺去了这么多人的性命,王家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获得了称颂,真是世事难料!
隔天一早,五奶奶才打发了人来,说五爷见到了明菲。明菲屋里两个染上瘟疫的丫头也已经好了,明菲略有些咳嗽,其他的症状都没有。至于赵夫人,因经不起突来的变故,险些昏厥过去,伤心过度,无暇照看元哥、荣哥,两个孩子昨儿都送去明菲屋里,有赵家三房的帮着打理,赵家还不至于里里外外一团乱。
只是,赵大爷是因瘟疫而没得,恐瘟疫再度蔓延,挺灵“三七”就要入殓安葬。陈明贤得闲也去赵家帮忙,在城外营地的楚云飞得了消息,也回来了一趟。只因营地还有没好全的,又不能耽搁了集训,在家里歇了一夜,隔天一早天没亮就赶去了营地。
赵家大爷入殓安葬那日,京都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白茫茫一片,发丧的不止赵家一户。整个京都仿佛都笼罩在哀乐之下,直至腊月初,这样的情况才好了,也再不闻京都还有染上瘟疫的。只是,虽年关将近,人们却还没有从这场灾难中完全回过神来。
“……也不知多少人家,没心思过这个年!”韩氏深深一叹。
正说着,外头丫头进来回话:“夫人已起来了。”
屋里众人闻得,敛了脸上的神情,随着明菲一道去探望赵夫人。
赵家大爷入殓安葬已过去十来天,明玉、韩氏来吊唁时,赵夫人伤心过度,不愿见客。
等到了赵夫人屋里,只见赵夫人靠着软枕半躺在炕上,整个人苍老了不少,比起上回明玉去直估前,瘦了一圈,脸上的皱纹也多了。灰蒙蒙的眸子勉强扯出一抹笑,让丫头嬷嬷搬了椅子请韩氏和明玉坐下。
“这天寒地冻的,难为你们想着,特意来看我。”
说着又想起白发送黑发,眼眶儿当即就红了,韩氏少不得劝了一番,赵夫人哽咽道:“如我这般的人,京都不晓得多少,只是想到荣哥、端哥……”
“为了荣哥、端哥,伯母也要快些好起来,刚才在十妹妹屋里,荣哥还问,祖母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荣哥亲娘没了之后,荣哥就养在赵夫人身边,眼下赵夫人伤心过度,苏氏之前也染上了瘟疫,她没了丈夫也伤心,才将荣哥送去了明菲屋里。
赵夫人摸了一把泪:“也不晓得我是哪辈子造的孽,荣哥他父亲明明已经慢慢好了,没想到后来又染上……家里但凡有症状的,怕相互传染,立马就单独医治。”
因这一次瘟疫厉害,染上后不及时医治,不过几天就无药可医,赵大爷拖了两个月之久,就如秦氏所言,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说不定已经好了,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缘故。
明玉暗暗叹了一声。
韩氏又忙劝了赵夫人一阵,赵夫人慢慢止住泪,见她精神不大好,也不敢过多打搅,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从赵夫人屋里退出来。
到了外头,韩氏忍不住叹道:“也委实不小心了些,既然已经有所好转,怎么会二度染上?大爷身前用过的东西,可都处置了?”
明菲点头,沉声道:“就是我生病那会子用的东西,能烧的也都烧了,不能烧的也送去城外掩埋了。大伯身前住的屋里,家里下人染上后住的屋里,也清理了个干净锁了起来。”
“是该如此,虽眼下瘟疫过去了,转眼就是春天,这瘟疫应时节爆发,春天也要格外小心。”
“老爷还琢磨着,在京都另买了宅子住,只是这宅子是先帝御赐,不好贸然搬出去。就想着等到了明年春天,把原来的园子拆了另起屋子,再过个一两年,也把这边都拆了……”
赵夫人病了,苏氏守寡,从前是苏氏主持中馈,如今外头交给三房,内宅就暂且是明菲打理。在赵家吃了午饭,明玉、韩氏略坐坐就起身告辞。
正如韩氏所言,到了腊月低,整个京都也没有多少年味儿,大街小巷难闻爆竹声。京都权贵几乎没有宴客的,就是楚云飞,本有五天年假,因瘟疫耽搁集训,也只在家休息了两天,正月初二就去了营地。
直至年后,盘旋在京都上空的阴霾才逐渐散去,京都慢慢恢复以往的热闹,怀孕四个的明玉,怀相也慢慢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