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大夫人的院子仍旧灯火通明,大爷亲自将大夫送到门口,又加了几两银子的诊金,吩咐了一位管事跟车将大夫送回去。就连忙赶回大夫人屋里,阮氏正领着丫头婆子,扶着大夫人半坐起来,喂大夫人吃药。
然而,大夫人虽睁开眼了,却未曾开口说一句话,起先觉得大夫人还没回过神来,毕竟阮氏嫁进门也有些年头,从未见大老爷发这么大脾气。可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大夫人除了眼睛偶尔动一动,仿佛全身都不能动了!
阮氏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心头顿时一凉,忙叫人去把大夫追回来。恰好大爷从外头进来,见阮氏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忙问怎么回事。
“这药已冷了,娘却始终不张口吃!”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立即发现了异样。特别是端着药碗的嬷嬷,她是楚大夫人的陪房,心里一震,手一抖,整碗药都打翻了。幸而药已不滚烫,可一碗尽数泼到了楚大夫人衣服上,她竟也半点儿反应都没。
嬷嬷本能地跪下去请罪,楚大夫人仍旧面无表情,只是睁着眼,眼神一点儿焦距也没,一时屋里的人都吓得动弹不得,嬷嬷跪着磕了几个头,终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楚二夫人略迟了一步离开楚大夫人院子,到了自个儿屋里也是差不多三更天,小黄氏吩咐丫头去把饭菜热了热,这会子才摆上桌,楚二夫人也才坐下来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却见个小丫头提着裙摆跑进来禀报:“大奶奶请二夫人去一趟大夫人屋里!”
正在布菜的小黄氏听了,忙放下筷子,正想问问小丫头,耳边传来楚二夫人烦躁的声音:“这又是怎么了?大夫不是已经瞧过了,大夫人不也清醒过来了么?闹了一整天,这会子夜半三更,还不消停?!”
小丫头垂着头,懦懦地道:“是大奶奶打发人过来请,奴婢也不晓得到底怎么了。”
楚二夫人没好气搁了碗筷,小黄氏见了忙道:“要不儿媳先过去瞧瞧,这大半天,娘滴水未进,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楚二夫人吐了一口气,问小丫头:“人呢?”
“像是那边又乱起来,说了话就过去了,还说请二夫人快些过去……”
楚二夫人示意小丫头退下,低着头琢磨琢磨,没好气道:“他们也是老夫老妻,今儿闹得这般,已叫上上下下看了笑话,难道非要闹得整夜不宁才好?!”
小黄氏今儿倒是避开了,也未曾去大夫人屋里,不过珊姑娘醒来后,大老爷那怒气冲天的模样,现在想想还有些不敢相信。谁也不曾想到,最后会闹成这样。
小黄氏看了楚二夫人一眼,又道:“还是先等儿媳过去看看,若是大伯父在,娘去了也没用。”
楚二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我也没什么胃口,饭菜就撤了吧。今儿博哥两口子也吓坏了,小三两口子更不必说,只怕今晚他们也都是睡不着的。”
说着就站起身来,喃喃道:“她早该消停,却偏不肯,也不为自个儿的子孙想想!”
一边说一边摇头,让丫头婆子打了灯笼朝楚大夫人院子里去。
隔日一早,明玉才起来,落英就带来了新消息:“大夫人口不言,动也动不了了!”
明玉怔住:“不是说她已经醒过来了么?”
落英点头:“是醒过来了,可除了能睁眼闭眼,其他的都不能做,据说吃药也是撬开了嘴灌进去的!”
落英一脸唏嘘:“昨儿夜里,那边就没安生过,大爷哭了半晚上这会子筋疲力尽才昏睡过去。”
说着由不得一叹,心里想道:大老爷也真正恨的,竟然一出手将让大夫人变成这幅模样。
“大夫人额头磕破了皮,下人们议论说,许是中风了。”
明玉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心里发出来的不是快意,反而是一声沉重的叹息。这边已有了消息,珊姑娘那边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
收拾妥当,正要赶去秦氏屋里请安,菊影又带了个消息来:“珊姑娘在房中自缢,幸亏被及时发现,救了下来。”
经过一夜,大老爷怕是也冷静下来,珊姑娘反倒没完没了了。
明玉对着晨风深呼吸,落英琢磨着道:“大夫人这么个情形,咱们今儿能走么?”
本是回来探病的,大夫人突然中风在预料之外,她们是楚家的族人,于情于理也不能在大夫人突然病倒的情况下,离开直估。
难怪昨儿总觉得今儿走不了,到了秦氏屋里,只见秦氏满脸倦容,想必昨儿夜里也不曾好睡。
明玉上前见了礼,秦氏就道:“咱们先过去看看大夫人。”
却没想到,在大夫人屋里的竟然是小黄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