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仿佛没听楚云飞说话,神情恍然若失:“你父亲一人在那边多年,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么?”
明玉闻言愣了愣,才明白楚云飞的父亲,自己的公公根本没安葬在直估,那么楚家祠堂里摆放的,不过是他的灵位。可楚云飞的父亲,是在直估没了的……
楚云飞脸色也沉了下去,秦氏眼眶湿润:“你父亲的坟墓,上次你去瞧是什么样子?”
楚云飞道:“很好,一直有人供奉修缮。”
秦氏的声音哽咽起来,长长吐了一口气道:“咱们回去之后,再找人修缮修缮吧。”
等楚云飞用过晚饭,回到屋里才和明玉说起那枚印章的用途,原来当初楚云飞的父亲就留了一手,将家俬存了一部分在南京最大的钱庄,那枚印章便是信物,王福此去无需带银钱。
明玉不晓得数额,但还是由不得忐忑,“这样大的事交给王福一人可行么?”
楚云飞看了她一眼,道:“除了王福,我却再寻不出更合适的人。”
虽语气很淡,却对王福十分信任,明玉反而汗颜起来,楚云飞晓得她的心思,笑道:“莫非你不打算帮我料理家务?”
明玉瞪了他一眼,起身去柜子里寻了那匣子出来,翻出埋在底下的印章。楚云飞看了一眼,点头道:“就是这个了。”
明玉拿去灯下细看,印章只有拇指大小,却惟妙惟肖雕刻着两人对弈。更没想到,这是楚云飞的父亲雕刻的!
“爹原来还有这样的手艺!”这样的手艺,简直可以与大师相提并论了。
楚云飞难得流出几分自豪来,道:“小时候就瞧过父亲雕刻这些小玩意,只因那时贪玩,没法子静下心来好好学一学。现在,更没这样的闲心了。”
明玉心里又冒出几分不安:“公公留下的东西,也不事先与我说一声,万一弄丢了可如何使得?这么要紧的东西,交给王福也不妥,账上的银钱也足够了,还是让王福带银子去吧。”
楚云飞意外地很坚持:“就带着这个去,账上的银子,咱们去京都多带些。”
明玉晓得他这样说必然有缘故,只得闭嘴不说话,楚云飞吃了一口茶,才道:“带了这枚印章去南京,咱们家从前的宅子才能回来。”
“那宅子不是卖掉了么?”
楚云飞笑道:“是啊,当初是打算卖掉的,可一时也寻不着能买下那宅子的东家……后来怎么样我也记得不清楚,父亲临终前交给我,说倘或有朝一日能回南京,便带着这枚印章去寻杨伯父,说到底我也不大确定,便先叫王福去试一试。”
明玉明白了:“说到底,你也不晓得这枚印章到底有什么用途?”
楚云飞点头,沉吟道:“不过我却记得,父亲当时雕刻了两枚一模一样的印章,这一枚父亲一直带在身上,临终时才拿出来。父亲安葬在南京,也是杨伯父暗地里照管着。”
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是公公即便安葬在南京,也隐姓埋名了么?
楚云飞不愿说,明玉也没问,终归是叫人伤心的事,便和楚云飞说起小黄氏今儿下午来的事。
楚云飞闻言蹙起眉头:“那位胡夫人是打京都来的,你那十四妹妹的事……”
明玉送走小黄是就和五奶奶说到这话:“虽然都在京都,五嫂却不认得胡夫人,想必是没什么来往的。三伯父和三伯母也是前年才去了京都,在京都足足侯了一年的缺。再说,十四妹妹的事,有些五嫂都不晓得。”
三太太在京都活跃起来,也是在明珍嫁给王志远之后,大家伙都去京都才开始。如今王家势头大盛,来往之间皆是权贵。而这位胡夫人,似乎与当年楚家脱不了干系,虽也和楚家一样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却也低调隐忍了多年。
说了一会儿闲话,楚云飞去外面安歇,隔天一早王福便进来取了印章,楚云飞找了他去叮嘱一些去南京的事项。
明玉、秦氏、五奶奶一道用了早饭,五奶奶便和随行的嬷嬷清点从京都带来的东西,“因当时走的急,来不及预备,就这些,也不晓得失礼不失礼。”
东西虽不多,却都不寻常,也好在这些东西看不出产地,明玉道:“五嫂这一路都是女眷,东西带的多了,反而不好。这没什么的。”
落英瞧了两眼,撇撇嘴道:“即便不送也没什么打紧的。”
明玉瞪了她一眼,五奶奶笑容已有几分挂不住。落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垂下头道:“奴婢失言了,请五奶奶饶过奴婢这遭吧。”
五奶奶笑着摇了摇头,香桃寻了个由头将落英拉出去,到了僻静的地方才道:“亏你在府里也呆了几年,还不晓得三太太的性子么?这些东西只怕都是五奶奶私下预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