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懊恼地白了他一眼,马车里的气氛却好了许多。
等赶到府里,已差不多快午时,出来迎接的是面容憔悴的小黄氏。引着明玉和楚云飞去见楚二夫人,因她身子不爽利,楚云飞只在帘子外头请了安,就立即被楚大老爷打发过来的婆子找了去。
明玉跟着小黄氏进了里间,只见楚二夫人靠着迎枕坐在床上,额头抱着包头,深色衣裳愈发衬托的气色不佳,看见明玉勉强笑了笑,随口问道:“你们今儿回来了?”
明玉上前请了安,道:“得知七叔不好,我们忙赶着回来瞧瞧。”
楚二夫人怔了怔,才明白她们不是要搬回来住。
小黄氏命人搬了杌凳放在床边,请明玉入座:“让四弟妹、婶婶记挂,七叔今儿缓过来了,倒是夫人,因昨儿急火攻心,反倒病了。”
明玉坐下来陪着说了一会儿闲话,一时又有人进来回话,说起七爷的病情,虽然尽捡好的说,隐隐约约也能猜到七病的比以往都厉害。楚二夫人亦无精打采,明玉随着小黄氏从里间刚出来,迎面就瞧见宇文氏跌跌撞撞从外面闯进来,冲到明玉跟前时险些没站稳,幸而莲月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她尚未站稳就一叠声地问:“四嫂回来了,听说四伯也回来了?四嫂什么时候动身去京都?就这两天么?”
小黄氏微微蹙眉,不悦道:“这是夫人屋里,这么莽莽撞撞的做什么?”
宇文氏却不理小黄氏,满脸焦急地盯着明玉,等明玉回答。
明玉晓得她这样问的缘故,刚才回话的婆子已说明,七爷如今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别说赶路,就是下床走动也难。忙道:“爷昨儿半夜才回来,总要修养几日,再说动身去京都也不是说走就走,还有许多东西要打点。”
宇文氏微微松了口气,憔悴的脸上终于展露出笑容来,没抵达眼底又担忧起来:“可我不晓得相公什么时候才能动身,大夫又那样说,如果相公……”
“别说这般不吉利的话,七叔他自个儿也不想这般。”
宇文氏眉头打成死结,喃喃道:“倘或相公今年不下场,兴许就不会这样了……”
话没说完就被小黄氏板着脸打断:“浑说什么?小心老爷听了不高兴。”
宇文氏闻言肩膀微微缩了缩,闭上嘴。小黄氏却疑惑,盯着宇文氏问:“四弟妹什么时候动身去京都与你什么相干?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宇文氏看了明玉一眼,又小心翼翼看了小黄氏一眼,低着头小声道:“我想让相公去京都看看能不能找太医瞧瞧……”
小黄氏愣了愣,正说着,只见阮氏从外面进来:“听说四弟妹和四叔回来了?”
话题被带过去,众人互相见了礼,阮氏去里间见过楚二夫人,大伙退去侧间说话,阮氏见宇文氏在场,先问了问七爷的情况,小黄氏代为回答了,阮氏才看着明玉道:“如今四叔也回来了,你们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明玉略迟疑,就听到小黄氏道:“外面住着终究比不得府里,再说你们要去京都,总要先回府里打点吧?”
去京都的事明玉还没来得及和楚云飞商议,道:“母亲说外面住着不错,还想再住几日,去京都的事还要和爷商议。”
说到这,宇文氏又紧张起来,望着明玉道:“四嫂能不能等等我们?”
阮氏疑惑:“七弟妹也要去京都?”
刚才的话题又提起来,虽从楚云飞哪里得知七爷的病这样厉害的缘故,但七爷的事他们并没有资格去做主。明玉正要说话,宇文氏忙道:“是我求了四嫂,看看四嫂能不能在京都找到关系,让太医给七爷看看。”
阮氏不觉点头,笑道:“这倒是个法子,咱们家从前没法子,如今说不得四弟妹还有些法子。太医总比民间大夫医道高明些。”
宇文氏见自己的想法得到赞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七爷现在怕是没法子动身。”
阮氏道:“这有什么打紧的,四弟妹不是答应了么?等七叔养些日子也没什么。咱们直沽去京都也不算太远,即便四叔不在,到时候二叔也能护送你们去。”
是因为之前在口头上吃了亏,抓着机会就要咬一口么?竟然擅自做主起来,明玉笑而不语。
宇文氏蹙眉道:“这怎么成?就是眼下城外还有些难民,四伯如何放心?”
阮氏不经意地看了小黄氏一眼,二爷是小黄氏的丈夫,宇文氏这般说,可见是瞧不起二爷。这个阮氏……明玉在心里叹了一声,握住宇文氏的手道:“好好照顾七叔,只要七叔略好些,二婶婶和二老爷答应了,什么时候都能去京都,就如大嫂说的,咱们从直沽出发,倘或走水路,不过三四天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