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想起一件事来,她希夷记得有人说过,着庄子上的管事是楚大夫人的陪房,便微微蹙眉,疑惑道:“你们当家的姓胡?”
那管事嬷嬷立即点头,又忙道:“迟迟不曾拜见夫人、四奶奶、四爷,还望夫人、四奶奶、四爷莫要怪罪。奴婢们以前就想着见见夫人的,只是……”
只是秦氏这些年从来不得见这些下人罢了,应该说,她只晓得自己的人慢慢的都被剔除了,换了新的都不知道是那些。
明玉好似没听见她的话,仍旧自顾自地道:“倘或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当家的应该是大伯母的陪房吧?”
陪房可比不得身为楚家的家奴,陪房也算是娘家陪给嫁出去的女儿的财产,也就是说他们是楚大夫人的财产,什么时候变成秦氏、四爷的人了?这女人的嫁妆,夫家是没有理由正大光明去占有的。管事嬷嬷这般说,倒好像楚云飞他们占了楚大夫人的东西。
不晓得是不是这位管事嬷嬷口误,她若说现如今在楚云飞、秦氏手底下做事还使得,事实亦是如此。可若是说是他们的人,那他们岂不是要背弃楚大夫人。或许管事嬷嬷这样说是为了显得亲近一些,不过明玉立即就抓住了她话里的诟病。
要知道大夏朝最讲究仆从忠心原则,即便他日主人家开恩脱了奴籍,后者又飞鸿腾达,见了原来的主人,仍旧要以奴自居。而背弃原来的主子私自认他人为主子视为不忠,不忠之人如何敢用?
即便他们正儿八经地来拜见秦氏等人,也是因为现如今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只是他们一时的衣食父母,归根结底,他们仍旧是楚大夫人的人。可即便他们不是秦氏的人,现如今在秦氏手里讨生活,没去见就是没去见,只能请罪,哪里由得这般辩解?
除非,他们为楚大夫人办事时,办砸了也是这样为自己辩解。可就明玉看来,楚大夫人未必会听这些吧?其次,他们这也根本不是办了差事那样简单。
那管事嬷嬷愣了愣,楚云飞和秦氏也没想到明玉反应这般迅速,楚云飞更干脆,摆出一副等着看明玉处理的样子来。
明玉带着几分深意面带微笑盯着那嬷嬷,那嬷嬷慢慢明白过来,好似被人打了一耳光,暗悔自个儿不该小瞧了这位四奶奶,不过一字之差,就被抓住了。半晌才道:“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两口子得大夫人赏识,夫人厚待方得幸为夫人分忧……”
明玉微微点头,很是和气地道:“既然你们当家的旧疾复发,就该好好养着,虽你们如今不在大伯母手底下当差,终究是大伯母的人,我年纪小,辈分也小,你们是伺候过长辈的,若是有个好歹,大伯母怪罪下来,我也不当好说。其他事都罢了,你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好好养着,这里不必他费心想着了。等养好了再说吧!”
说罢忙叫香桃扶她起来,她却大惊道:“这如何使得,虽这庄子是当家的在打理,奴婢也帮着料理一些琐事。如今四奶奶和夫人来小住些日子,带来的这些人未必对这里熟悉,奴婢虽粗笨,到底比他们对这里熟悉一些。”
“这里统共也没多大的地儿,再说你们当家不好,身边总离不得人,只怕你留在这里,心里也想着家里。”
那管事嬷嬷还要说话,香桃硬拽着她起来,一边笑道:“我们姑奶奶最是宅心仁厚的,嬷嬷才见还不晓得,姑奶奶既然如此说了,便是诚了心的。你们当家的病了,若是您也因此病了,岂不是我们姑奶奶的罪过?”
后面一句的味儿就变了,那是诚心叫明玉为难,之前不是一再强调他们可是楚大夫人的人,话说回来,若不是仗着自个儿是楚大夫人的人,能这般硬闯进来么?
管事嬷嬷虽有阮氏身边的邱嬷嬷告诫,才守在这里等着见四奶奶,不曾想到四奶奶心思那样多,就连身边的丫头也伶牙俐齿。她一张嘴如何说得过两张嘴,再者,四奶奶言辞虽不饶人,态度却还和顺。
这一点倒还在预料之中,这样性子的人,脸上面最是容易过不去,她今儿强来反倒不好,不如家去。这般想着,又看了秦氏一眼,朝秦氏磕了头,方慢慢退出去。横竖这庄子他们经营多年,也都是他们的人,就算他们不在这里守着,这头有个什么事儿,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既然敬着他们是楚大夫人的人,态度才这般和顺,那就好好利用这个关系。
那嬷嬷一走,楚云飞就盯着明玉笑问:“接下来还打算怎么做?”
明玉想也没想就道:“他们可是大伯母的人,我一个小辈的只能敬着他们。把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好好给他们瞧瞧病症才好,没得一到咱们手底下做事便病的病伤的伤,没得好像咱们带着晦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