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冷声道:“我还不晓得你们的心思?这般诋毁他,为的可不是叫他退了与阿珍的婚事,好让十三嫁过去做正经奶奶!”
陈明贤气得红了脸,道:“三伯母,您是长辈,说话要有凭有据。他虽时常过来寻我,却也是在我的小书房说话,十三妹并不曾见过他,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三伯母既信了他的话,就该晓得他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人,三伯母还舍得让七妹嫁过去任他糟蹋?往后,他若说也见过别家的小姐,又当何如?!七妹和十三妹虽与我是隔了肚皮的,我也不愿见她们两个往火坑里跳!”
又望着陈老太太郑重地道:“他损坏十三妹的名誉咱们不能认,眼下他又诋毁咱们家,让咱们家在淮安再无法立足,这口气纵然老太太咽得下去,孙儿却是咽不下去的,孙儿这便下去写了状纸,就是告到御史老爷跟前,也要给十三妹和七妹讨个公道回来!”
说罢,果然转身去了,三太太原被陈明贤一席话说得不知如何答言,又见他要去写状纸,更没了主意。这三太太原就是好强的性子,样样都爱比照着旁人,她养的儿子不如陈明贤,所以在儿女婚事上总想着压顾氏一头。儿媳妇亦是翰林清贵家的小姐,明珍寻了势头大好的王家,不曾想,顾氏竟给明菲寻了侯门做亲家。眼下,明珍的婚事出了这样的变故,她最怕的就是这么亲事做不成。
陈明贤若当真把王志远告到御史老爷跟前,不但婚事没了,把王家开罪了,儿媳妇娘家又是不得用的,三老爷在京城就无门路可走。一时又急又气,不知如何是好,竟一把将陈明贤抱住。
屋里闹得不可开交,院子里的明玉却忽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幸而香桃离得近,及时将她扶住。她只觉眼前一晃,待看清撞她的人是明珠时,明珠已进了正屋,紧接着传来明珠充满愤怒的话:“都说十三是清白的,果然清白的,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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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亲亲们蛇年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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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争辩(2)
屋里一时竟无半点儿声响了,就连方才义愤填膺的陈明贤看清了明珠展开的东西,也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明玉站了一会子,心房便没来由地“突突”地跳得叫人愈发不安。香桃踌躇道:“要不十三小姐也进去瞧瞧?”
明玉下意识地摇着头,喃喃道:“总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何苦去找气受?只要我心头坦荡,就没什么可怕的。何况,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有怕的么?”
香桃听着心酸,里头又无一点儿声响,少不得担心起来:“小姐既然这么说,进去看看又何妨?横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明玉想了一想,觉得香桃说得也是道理,她也想知道那王志远又弄了个什么东西来,而这个东西又如何到了明珠手里?
便点了点头,锦绣见她要进屋,便又朝里头禀报了一声。三太太闻声发狠道:“便是退了这门亲,也绝不会叫十三如愿!”
明玉的脚步顿了顿,跨上门槛进了屋。只见老太太一脸肃穆高坐,四太太和陈明贤皆还盯着在挨几上摊开的画轴,陈明贤眉头紧蹙,四太太的神情却叫人摸不透。再有便是立在三太太身边的明珠,与三太太一道四只绯红的眼睛将明玉盯住。倘或眼睛能射出箭来,明玉大约已万箭穿心了。
明玉定了定心神,也朝那画轴望去。画上的女子依梅而立,白雪映着红梅,红梅映着美人,美人巧笑嫣然,单看这画仿佛已闻着梅香,画中的美人顾盼生姿、栩栩如生似要从那画中走出来一般。而明玉瞧着,仿佛照镜子!
却与她平常照镜子不同,她这幅容貌她自是见惯了的,平常家里来了客,四太太太也要她出去见见的,常听一些赞美之词。她也不知是真是假,横竖她也没见过多少人,她惊讶并非是因为画中的女子多美,而是与她太像!
明珠戳戳逼人道:“眼下还怎么说?说没见过,却叫他照着你描了这样一幅画来,你没见过他,他又是如何见着你的?不但见了,还将你画的这般像!”
又朝陈老太太道:“您老人家最是公道,您说句公道话吧,十三做了这般没脸的事儿,害得咱们家也受世人指指点点地评说,外头还不知把咱们家议论到如何不堪的地步!”
明玉心如死灰,双眸仿佛被那画中的女子定住,而她看到的却不是那画中的女子依梅而立,而是一片白茫茫中,那女子逐渐被白雪覆盖……
那女子是她,好像又不是她,总有不同的地方,而这不同的地方,让明玉猛然间魂魄归位,抬起头朝陈老太太道:“恳请老太太即刻派人去搜孙女的箱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