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升迁打点,一房人上上下下日常用度,她还有两个儿子,以后不管是娶媳妇,还是读书考功名,都少不了银子。而楚文博,如果不读书,他还能做什么?
阮氏越想越心灰意冷,当年嫁给他时,他十几岁就已是秀才身份,这么多年之后,还是秀才。就连回到娘家,她也觉得自己抬不起头。
“……奶奶别放在心上,即便四爷真个考中了又能如何?少了老爷替他上下打点,也未必走得顺畅走得远。”阮氏身边的心腹嬷嬷低声开解道,“何况,四爷这一次不是也落榜了么?”
阮氏扭头瞥了嬷嬷一眼,冷笑道:“四爷哪里需要咱们家里人替他出面,他娶了个好老婆回来,小舅子年纪轻轻已是举子,明年春闱、殿试下来,说不得就是进士了。还有连襟姐夫出身侯府……”
“四奶奶到底是陈家的庶出,能得多少重视?最要紧的是,四爷落榜了,即便奶奶说的这些人真能帮上四爷,也要四爷能考上才好。”嬷嬷意味深长地道。
阮氏长长缓了口气,现在还不是抱怨的时候,丈夫没能有所建树,她还有两个儿子。长子已显露天赋,次子虽然年纪小,读书写字也一本正经,想到这里才精神一震。
楚家两位爷们落榜的消息,让整个楚家再度陷入沉寂。到了十月,天气便渐渐显露出寒意,即便新的冬衣发下来,下面的丫头婆子们也不敢表露出半点儿高兴。明玉屋里,亦是这种情况。
香桃端着托盘从外面进来,就忍不住抱怨道:“处处都静悄悄的,出去走一圈,好似府里没人似的!”
明玉放下针线,听了这话不免好笑:“这两日忽然冷起来,只怕天气有变,谁没事儿在外面乱逛?”
香桃将点心端出来,又打了热水服侍明玉洗了手,看了看屋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其他人呢?”
“月钱发下来了,我叫她们都去耳房莲月哪里领取了。”明玉说到这儿,看了香桃一眼,见香桃没什么不自在,才笑道,“莲月账算得不错,我倒想让落翘跟着学学。”
“落翘倒是比落英稳重一些,姑奶奶早该如此了。”香桃微笑道,脸上忽地呈现几分迟疑,好似有什么事儿不好启齿似的。
明玉吃了一块点心,见香桃神神叨叨的,便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香桃还有些迟疑,笑容褪去,眼底有几分不服气,正要说时,外面传来小黄氏的说话声:“难道四弟妹不在?”
香桃忙迎了出去,明玉忙起身让座,小黄氏披着斗篷进来,明玉才晓得外面竟然下起毛毛细雨。
忙吩咐香桃去倒碗热茶来,小黄氏脱了斗篷随手递给身边的丫头拿着,这才笑吟吟走过来,见矮几上搁着栗粉桂花糕,就笑道:“倒是有口福了!”
明玉请她坐下,香桃将茶水送来:“二奶奶要不要尝尝?”
小黄氏点头,香桃转身便去小厨房取筷子,小黄氏吃了一口茶,和明玉寒暄几句,少不得也安慰了明玉一番,说了些楚云飞失势只一时之事的话。
明玉抿嘴笑着,话题很快就转到昨儿的事上,原来是二老爷在保定给楚凤怡相看了一门婚事,能让楚二夫人这么高兴,想来这门亲事很不错。
“……我和夫人听说了都很高兴。”
所以才有了她们昨天急匆匆赶到楚二夫人屋里时看到那样的画面,小黄氏是特意过来解释的吧?
明玉微笑道:“这是六妹妹的福气。”
小黄氏赞同地点头道:“可不是呢,咱们家与他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虽然年纪偏大了些,却已是庶吉士,之前有婚约,到底没过门。”
已经是庶吉士,那年纪到底有多大了?
小黄氏紧接着就笑道:“年纪说来也算不得多大,今年才二十五,是家里的嫡长子。”
二十五已是庶吉士!明玉没想到楚凤怡之前才那么闹了一场,转眼婚事就有了眉目。但嫡长子,到了这个年纪还在说成亲的事儿……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缘故。
明玉见小黄氏这么替楚凤怡高兴,多的也不好问了,再说楚凤怡的事与他们也扯不上关系,楚家每个人似乎都各怀心思。
“不晓得六妹妹怎么样了?”
楚凤怡被楚二夫人关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明玉都没见到过她一回,虽然去看了两次,却都没能进屋。
小黄氏也露出几分担忧无奈来,隔了半晌笑着道:“此事还没确定下来,要等我们老爷回来才晓得结果,四弟妹可别说出去。我今儿特意来说,就是不想四弟妹有什么误会。”
明玉抿嘴笑着摇摇头,昨天的情况不叫人误会还真有些不大可能,楚二夫人和小黄氏虽然满嘴安慰,然幸灾乐祸也展露无疑,一大家子和睦很难,小事也就罢了,这样的大事也不能一条心,家族又怎么可能兴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