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出去一会儿,你在家乖乖等我,别乱跑。”
程佑宝也听不真切,只是推开扰她清梦的人,又埋头睡了。
后来那天她等到傍晚,聂维扬都没回来,只是发了条短信给她,说有急事,让她先回学校。
她虽然觉得奇怪,可是想想他的工作,忙起来也没个时候,也就不在意了。
不过有很多事,她不知道才是好的,因为聂维扬不想她知道。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程佑安。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是隐形的男二哈,隐忍而坚毅,又有这样的身份,让聂叔也不得不忌惮他。
☆、桔梗
陵园里,沈明佝偻地蹲在一个墓碑前,手指颤巍巍地摸着碑上冰凉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眼神呆木,仿佛还不肯相信,一直呢喃着:“陈苏,你一向比我坚强,每每我熬不下去的时候,都是你开导的我,让我不要放弃,怎么你就……你就比我先走了呢?”
沈明似乎来了很久,渐渐的连蹲都蹲不住,跌坐在石台上。
墓前摆着他口中呢喃的“陈苏”生前最喜欢的花儿——桔梗,一如陈苏的为人,宁静、清雅。
这里葬着的就是沈明藏在心底的女人,陈苏。
他没想到自己找了她一辈子,竟得来这么一个结果。
天阴阴的,沈明以为下雨了,抬手一碰触,才发现原来自己落了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也不管不顾,就这样靠着墓碑,用低沉的语调,伴着松涛声,细细碎碎地说了很久的话,仿佛那里的陈苏不是死了,只是在安睡。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忽的停住,沈明这才抬起木然的脸往走道看去,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背影步履匆匆地掠过,而把康乃馨留在了栏杆边上。
难道是那个孩子?快到清明了,是的,肯定是的。
沈明一下子清醒过来,艰难地爬起身踉跄着追上去,沙哑的嗓音喊着:“等等,请等一等……”
对方却因为他的呼喊越走越急,到了石阶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下行,沈明身体再健朗也是个年逾六旬的人了,跑得急眼也花,一不留神就踏了空摔在地上,脑袋也磕上了护栏,砰一声响,在空旷的陵园里十分突兀。
程佑安迟疑地回过头来,就看见沈明似乎摔倒昏了过去,他怔了怔,又往前走了几步,终究狠不下心来,回去把他背下了长长的台阶。
他不知道沈明是司机送来的还是自己来的,又是怎么找到了这里,沈明身上也没手机,联系不上其他人。程佑安觉得自己对沈明仁至义尽,其实此时他只需把他送到陵园的管理中心作处理,再与他无关。
可理智战胜了他的情感,他无法弃他不顾,于是第一次拨通了聂维扬的电话。
“沈明是你舅舅吧?他在陵园昏倒了,要送他去哪里?”他边开车边报了他们所在的地址,又把情况简单说了清楚。
一直在家里陪母亲等消息的聂维扬接到电话时还愣了楞,很快就反应过来,果断说:“请送他去军区总院,我们马上到。”那里是离他们最近又能做好安排的医院。
沈英还云里雾里,聂维扬就解释:“原来舅舅去了陵园,不过出了点状况,咱们先赶去医院,路上再说。”
这下不止沈英,连一旁焦急等着的沈灏都傻眼了,父亲肯定是看了资料才跑去了陵园!又恨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怎么无端端就扯出这么桩陈年往事,就算知道了拦在肚子不比什么好?
在路上聂维扬先打电话到医院让人安排好,然后才把程佑安跟他说的话再转述给沈英和沈灏,两人都沉默了好一阵子。
看样子程佑安早就知道他和沈明的关系,所以两人才恰巧在陈苏的墓地碰了面。
到了医院,他们并没有见到程佑安,护士说他把人送来后就走了。
医生帮沈明清理了额上的瘀伤,又做了大致的检查,只说是皮外伤,因为年纪大了又受了刺激才昏过去的,只要醒来就没有大碍,大家听了都松了口气。
天色渐晚,聂维扬就让沈灏送母亲先回去,两个都不肯,他就说:“现在得等舅舅醒了再做打算,你们先回去吧,都在一起叫人起疑。有我陪在这里就行,横竖我和舅舅往日事务多不着家。”
沈英想了想,觉得儿子说的也对,就让沈灏陪着先走了,不过千叮万嘱他一定得照顾好舅舅,随时给电话递消息。
等他们走了,聂维扬才在床前的椅子坐下,沈明还没醒,他就打量着他。
都说外甥多似舅,可他和舅舅并不像,不过感情很好。
他父亲严肃,舅舅却总是笑眯眯的,他们几兄妹都很亲近他,眨眨眼,舅舅的两鬓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