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不想拂了爷爷的兴致,一边心神恍惚地捏着滑不溜秋的白棋子,一边看着墙壁上的老式摆钟。起暄的迟迟未归让她很不开心。她紧张地问道:“爷爷,哥他喜欢安琪吗?”
“你不是起暄肚子里的蛔虫吗?这话应该爷爷问你才对。”厚厚的老花镜后,周福生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他找准漏洞,一颗黑棋子下去,稳操胜局。
小夏见败局已定,又心有不甘,眼巴巴地望着周福生,双手合十,求他让自己一步。
周福生饱经风霜的脸上渐渐绽开一丛笑,从前额到眼睛,再到嘴角,逐步展开。他乐滋滋地遂了她的意,由衷地感叹着:“小夏,爷爷老了。以后多陪陪爷爷。”
他那双粗糙的手爬上了一条条蚯蚓似的的血管,手背上还有些灰黄色的斑点。小夏将手覆在那些斑点上,语气虽轻但带着某种笃定:“爷爷,我会永远陪着你。”
这一夜,小夏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想起迟早要有个嫂子,霸占着哥哥,心里就难受,难受的要命。
元宵那晚,周福生一边吃着热腾腾的汤圆,一边问周起暄对安琪有没有想法。
“爷爷,我和安琪只是朋友。”周起暄看着脸色一直不佳的小夏,心里也不好受。
周福生又缓缓说道:“可是安琪她啊,跟建邦说她想和我们周家联姻。她一个女孩子,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说的出口。依爷爷看,安琪是个好女孩,跟你也相配。你要是不反对的话,爷爷就在你出国前,给你订下这门婚事。”
“爷爷,我吃饱了。”小夏抬头那刻,豆大的眼泪掉落在碗中。她不想在此再呆片刻,飞快地跑上楼。
不久,周起暄敲响了她的房门,说自己写了一首曲子,死活把小夏拉到钢琴前。“这是我为我心里的那个女孩写的曲子,叫欢乐颂,希望她永远欢乐。”周起暄十指交叉成拳状,低头亲吻了下右手的大拇指。这是他参加大型钢琴比赛或是表演时会做出的动作,可见他对此次演奏的重视。
一阵轻缓悠扬的前奏后,进入了欢快跳跃的副歌。随着黑白琴键的起起伏伏,周起暄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轻盈有力地按下了每一个音符。
清亮悦耳的琴音渐渐地缠绕住了小夏的思绪,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大片大片金灿灿的向日葵,在微风的吹拂下,荡漾出温暖人心的金色波浪。淡淡的花香幽幽地飘来,带着土壤的芬芳,带着空气的清新,带着阳光的气息,瞬间包围住了她。这一切一切的美好,都叫她沉醉不已。
一段和谐的变旋后,琴声急转直下,如泣如诉,抒情安谧,委婉动听,在他的十指间慢慢地流淌出来,仿佛在述说一段荡气回肠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小夏似乎看到了两只蝴蝶在向日葵上翩翩起舞,互相追逐嬉戏。
当曲子一气呵成地结束在明朗的大调,周起暄的吻落在了小夏的额头上。
小夏呆呆地抚摸着被亲吻过的地方,好半天才开口:“哥,你说过不亲妹妹的。”
“可哥也说过会亲喜欢的女孩。小夏,我喜欢你。你呢?”
小夏一怔,缓缓地转过头,看着笑得极其温柔的周起暄,眼角渐渐湿润了。她将头靠在周起暄的肩上,握住了他的手,眼泪夺眶而出时,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起暄,我们,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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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福生很久没听到小夏叫起暄“哥”了。他那双精明的眼睛早在元宵那天就看出了端倪。他倒是乐见其成,在餐桌上,突然问了一句:“起暄,小夏给你当童养媳,好吗?”
周起暄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看着周福生,眉眼里全是兴奋和喜悦,说出了一个掷地有声的“好”。
小夏觉得自己并不是个扭扭捏捏的女孩,可是,此时此刻,她一想起长大后要嫁给周起暄,难为情极了,匆匆地跑开了。背后传来周福生哈哈的大笑声和孙玉芬附和的干笑声。
冬去春来,栀子花开。容姨拿着照相机,把两人的笑容永远地定格在了照片上。那时的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会像现在这样,一起幸福地长大,然后结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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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起暄花了数日的时间,设计出一条水晶鞋项链,让工厂的老师傅照着图稿把它做出来。他要在订婚那一天,给他的未婚妻小夏戴上。
当他拿着精致的成品回到家时,所有人的脸上都笼罩了一层阴影。他的爷爷周福生脸色更是沉的可怕,拿着一纸文书的手颤抖得就像狂风中的落叶。小夏不敢置信地倚在墙上,一脸的震惊。
孙玉芬在一旁直叹气,“没想到啊没想到。小夏,当初你妈妈拿着DNA鉴定书来证明你的身份,我们没有一个人怀疑它的真假。可是,唐医生无意验了一下,才发现你根本就不是我们周家的孙女。你说你用欺骗的手段,在周家当了四年的千金小姐,你好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