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个时辰,外面天黑尽了才结束。送走王氏等人,安静茹只觉浑身酸痛,巴不得快些回到屋里躺会了,偏半路上被品菊叫了去。安静茹不知什么事儿,却不敢耽搁,忙跟着去了姜氏屋里。
看着姜氏递过来的银票,有些不知所措,这难道是辛苦费?
姜氏颇显不耐烦,“给你的,你就拿着!”
安静茹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接,接了会不会让姜氏不高兴?不接又好像嫌少了似地。可姜氏却不给她慢慢琢磨的时间,放在桌上便去瞧晨哥儿。
还是金嬷嬷走过来低声道:“三奶奶就拿着吧,夫人既然给了,就是诚心实意地给。”
貌似这确实是姜氏的作风,安静茹漫漫收起来,心里任旧十分不安。回到屋里见韩睿华已经回来,就将那银票递给他看,道:“母亲给我的。”
然后坐在椅子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看得韩睿华又心疼又好笑,“母亲就是面冷心热的人,她给了你就收着。”
竟然和金嬷嬷一个语气,安静茹换了几口气,道:“太突然,我想都没想过呢。”
“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我也是这样。”
韩睿华的话让安静茹心头一酸,抬头看着他英挺的眉眼,才二十一岁的他额头上就有浅浅的三道纹路,由不得不叫人心疼,更叫安静茹很想去将那三道纹路抚平。脑袋里这样想,手已经伸了过去。嘴里更是毫无意识地喃喃问道:“你小时候过的好么?”
韩睿华坐着不动,任由妻子的手在他额头上来回游动,嘴角含着一抹笑,用一种释然的语调轻声道:“都过去了,也记不清了。”
春香领着小丫头进来服侍,瞥见屋里两人对坐,忙朝后面的人使了眼色,悄悄儿退到门外。
“我却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儿,那时候家里一共四个孩子,除了大姐年长稍稍懂事一些,余下我们三个半大不大的孩子,上面长辈管教不严,常常偷偷溜出门去玩闹。便是在家里,也弄得人仰马翻,后来父亲中了举人,才稍稍约束了我们。”安静茹想了想,又道,“听我母亲说,我就是因为贪玩才生了一场病,连大夫都说救不活了,母亲抱着我哭了一整夜,第二天我却醒了过来,旁近的邻居们,都说我是福大命大的人呢!”
其实,原来那身子确实已经没救,是她阴差阳错来了这里。
见韩睿华留神细听,很专注的样子,安静茹语调一转,叹口气哀怨地道:“可老天爷也惩罚了我,生病前的事儿半点儿不记得了。幸亏年纪小,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
“不记得也不见得不好,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些事想要忘了,却忘不了。”
这是宽慰她么?可瞧着却是说他自己,安静茹忽然不再想问他小时候的事儿了,生离死别他占全了,虽然自己也是如此,可自己死后又获得了新生,前世没有亲人,这一世有关心她,爱护她的亲人。
安静茹主动抱住韩睿华,心疼地道:“想忘就忘了吧,人总要往前看的。”
韩睿华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很喜欢目前的感觉,就任由妻子一双柔弱手臂费力地圈住他。只是没多久安静茹就觉得手臂酸疼,她在南方长大,基因也是南方人,不像北方人手长脚长,且这姿势实在有些别扭。
瞥见放在桌上的银票,安静茹松开韩睿华,一边拿过来细看,一边自嘲地道:“忽然有钱了,却不知道该怎么用呢!”
银票是一百两银子的面额,安静茹数了数一共十张,也就是一千两银子。这个数额对她来说是真的不少,不知道放在钱庄里有没有利息。
“总之是给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这倒也是,那如果是母亲给你的呢?”
韩睿华故意蹙眉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来,安静茹眉毛一挑,韩睿华笑道:“我的还不是你的么?”
安静茹一笑,小手一挥,“这还差不多。”
隔天早起去姜氏屋里,姜氏递给安静茹一本账册,叫她给沈氏送去,说道:“叫你二婶子瞧过可有做错的地方,如果做错了,叫她拿出以前的账本来照着重新做。”顺道又吩咐金嬷嬷拿了一盒养荣丸,叫安静茹一并带去送给沈氏。
彼时,欧阳倩正小心翼翼地伺候沈氏喝药,忽闻外头门上的丫头喊了一声:“三奶奶来了。”
沈氏当即不悦地问:“这会子她来做什么?”立马就想到太夫人寿辰结束,她病着,只怕姜氏是叫她过来另挑差事。幸亏她昨晚就安排好了,派了一些不要紧的事儿让刘氏去料理,其他的就交给不怎么讨她喜欢的欧阳倩。
不过今儿一大早,欧阳倩和韩睿龙双双到她跟前,两口子一条心互相说对方的好话,又有昨儿晚上二老爷说她:“儿子媳妇屋里的事儿,只要没闹出格,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当初你嫁给我,屋里的事儿母亲可曾样样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