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朝哥儿一句话,引得韩睿华拿来用了好些日子的借口,此时后话了。
且说第二日,安静茹去姜氏屋里请了安,婆媳两人一同又检查了一遍送去王府的东西,打发了赵嬷嬷领着几个体面地婆子亲自送去,这才去太夫人屋里请安。
牡丹正带着怀哥在太夫人屋里凑趣儿,安静茹带着朝哥儿来,刘氏、卢氏带着宝哥来,三个孩子凑在一块儿,一杯水也要争着抢着吃,朝哥儿这边的丫头婆子和卢氏那边的丫头婆子,皆明白因为怀哥没有亲生母亲,太夫人最见不惯两个孩子抢他的。因此在太夫人跟前,皆把各自的小主子看得死紧。
只是大人心头明白,孩子到底年纪小,那里明白这些。饶是看得死紧,也时常招来不快。眼下怀哥抢着宝哥的,宝哥抢了怀哥的,三个孩子又闹起来。这头长辈们还没说上话,那头三个孩子就要打架似的。
太夫人愈发不如当初,如今大多时候都是半坐半趟在软榻上或贵妃椅上,看不惯宝哥和朝哥儿与怀哥抢东西,朝哥儿年纪小,说几次姜氏便安静茹不带朝哥儿来,太夫人又心头不快活,吩咐叫安静茹带朝哥儿来。再遇上抢东西的事儿,便说宝哥年纪大,皆怪责到了宝哥身上。
后来卢氏也不带宝哥来了,太夫人上了年纪又愈发的爱多心,本来她就爱偏心,偏又不想被人说道,于是吩咐卢氏也带着宝哥来。
如今三个孩子一块儿再闹,太夫人只是脸色不好看,倒也不会说什么了。
大伙哄得三个孩子都好了,太夫人喟然长叹,有说起韩睿龙娶继室的话。如今差不多还有一年韩睿龙就除孝,现在议亲倒也不算太早了些。只是太夫人一年也不会出一次门,家里韩睿龙丧了母亲,除了二房其他的倒也不必守孝,只是到底一个府里,就是过年府里也不曾宴客热闹。
眼下真要说什么样的姑娘,太夫人反而没了主意,只叫姜氏和卢氏、二老爷看着。二老爷是男人,那里好去打听别人家的姑娘,且这些原该女人操心。刘氏到也帮着看过一两个,太夫人不是嫌弃小门小户畏手畏脚,就是嫌弃姑娘太过腼腆管不来家。
两次下来,刘氏也懒得操心了。当初太夫人要给韩睿龙找柳四姑娘,偏柳四姑娘如今已是孙家三房的少奶奶,是出了名的贤惠,过门一年屋里就抬了两个丫头。怀孕后,又抬了两个,众人皆说柳四姑娘大度贤良,好不好肚里孩子才三个月大,就流产了,你道是为什么,竟是两个小妾起了争执,她去断官司,被小妾不留神推了一把。
现在柳四姑娘还在小月子里头养身子。
姜氏垂着头,刘氏也一眼不发,卢氏和安静茹各自抱着孩子,太夫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地朝卢氏道:“你年纪小,当初在南边必定还有些相熟的人,也不定咱们京城的姑娘才好,外头说一个也一样。”
卢氏愣了愣,温声细语道:“孙媳自来京城也不过回去了一趟,谁家的如何人品相貌如何,却不得知。”
就韩睿龙的身份而言,要在京城找个好姑娘,并不是难事儿。只是太夫人有心要说个嫡出,总觉得嫡出教养更好。偏又看不起门楣差一些的,与韩国公府等同的,要说一个也容易,但谁家会把嫡出送来做继室,那人家还要不要出门交际应酬了?定是被人说三道四的,庶出又看不上。
卢氏见太夫人脸色不好看,又道:“孙媳写信回去叫家里嫂子帮着问问吧,二爷还得一年才除孝,时间还宽裕。”
太夫人知这是推脱的话,自来媒人就不好做,好的话大家都说好,不好的话却双方都怨媒人,没得两头不讨好。
太夫人叹了口气,将暴躁压了下去,面容看起来也和蔼,望着怀哥道:“他渐渐大了,也慢慢懂事,我却越来越不中用。”
说罢嗓音低了下去,气氛也随之变得压抑,其他人不是低头吃茶,就是看向别处。太夫人见悲情牌也打不响,脸色冷了下来,“龙哥没了母亲,你们是伯母婶婶,我若不能操这个心,难不成你们眼睁睁瞧着龙哥这辈子就守着儿子过活?以后怀哥的事儿谁来操心?说出去也是韩氏一门没脸!”
众人见太夫人动怒,皆站起身道:“太夫人教训的是。”
态度恭恭敬敬,太夫人脾气都弄得没了。不劳烦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鱼贯着退出来,刘氏挑挑眉扭头看了一眼,道:“倒不是我们非要老太太一把年纪还操心,若是她老人家全权交给我们,我们哪能不管?”
关键是,看上的都不合她的意,韩睿龙又不是年轻小伙子,已经有儿有女的,这说的是填房,便有些人有心要与韩家结亲,多少也要顾着名声。柳夫人可不是为着面子里子都有,当初才使了手段,不惜与太夫人结仇,也要把柳四姑娘另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