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路口上,婆子进去通报了一声,没多久管事娘子就急匆匆迎了出来。看见韩睿华,不由得愣了愣。安静茹认得这位管事娘子正是沈氏的人,也就是张大贵接手的庄子。
安静茹四处张望,地里却无一人劳作,不由得蹙起眉头,管事娘子仿佛知道安静茹心里想什么,福福身惶恐地道:“那些人闹着要给了工钱就走,奴婢家的正在周旋,这眼下刚好一场春雨,正是春播的好时机。”
不难问出到底是怎么闹起来的,本来就是春耕农忙的时候,张大贵的属于实干型,眼看着贵如油的春雨降临,张大贵天不亮就起来了。那些短工是从附近的村里招来的村民,要赶来时辰自然就晚了一些,问题是庄子上的十来个长工确实一直住在庄子上,长工一般是至少签了五年的契约,工钱方面也比这些短工略高。
今儿早上,张大贵的不过说了他们几句,叫他们早些起来,又加上朝廷派来的人,生怕耽搁了播种的最佳时节,误了农事,便站在张大贵一方说了几句。就此把这些人给惹毛了。
而原来的管事,好不好今儿闹肚子,直到外头几个年轻力壮的把张大贵打伤了,才从茅房里出来劝解,结果,他也被误伤了。
“伤的严重么?”
管事娘子忙摇头道:“张管事伤的比较严重。”
说话间已经领着安静茹进了她住的屋子,屋里收拾的很干净整齐,炕头上铺着半新不旧的被褥,虽然房舍简陋,里头却收拾的一点儿也不简陋。
韩睿华去看张大贵的伤势,管事娘子到了茶,本来因为安静茹到来院子里的人都回避了,此刻又有起哄声从对面的屋里传来。
管事娘子略有些担忧,支支吾吾道:“本来只有两个人闹得,现在,所有人都闹起来了……”
不等管事娘子说完,安静茹放下茶杯就道:“是那两个你可知道?”
管事娘子报了两个人名。
安静茹就给赵嬷嬷打了眼色,毫不犹豫地道:“咱们也不要他们两个赔偿什么违约的银钱,去年的工钱去年就结了,今年有几个月的工钱你算给他们,叫他们走吧。”
赵嬷嬷应声便从怀里拿出荷包,管事娘子对安静茹干脆利落的模样唬的愣了愣,安静茹眼睛也没抬,又道:“自然是不能按照长工的工钱算,按照短工的算吧。我看过庄子上的账目,也叫人打听过这附近的工价,咱们府里开出的工钱不算低了,他们也不算吃亏。”
管事娘子不知道如何接话,唯唯诺诺地道:“如今正忙着,他们走了,万一其他人跟着闹,可如何是好?”
赵嬷嬷微笑道:“这倒不难,要走的便都走,不想走自然也可以留下,咱们庄子上十多个长工,每年农忙时要招十多个短工,总共要二三十人,这二三十人的工钱是多少,剩下的人按照长工和短工区分开来,然后全部算给他们。只要他们认认真真做事,不闹事不起哄,奴婢想来这几百亩平顺的土地,播种是无论如何也耽搁不了的。”
太夫人的庄子虽然宽广,可大半已经种了小麦,麦田如今是不用管的,等春播结束,之后便是施肥和除草。比起春耕,这些工作倒不必急于一时。
管事娘子还想说什么,见安静茹仿佛已经打定了主意,只得算出来,每个人四两银子。赵嬷嬷拿了一个十两的递给管事娘子,管事娘子去梯子里兑换成碎银子和铜钱,找了赵嬷嬷二两便脸色难看地出去了。
她一走赵嬷嬷便走上前朝安静茹道:“奴婢瞧着这些房子也没怎么受损,若是受损了,从新修葺的总能看出来。”
安静茹倒没注意这些,只是觉得这屋子确实有些年头了。不过地基应该打得结实,又一直有人住着,看起来还好。
而她现在待的这屋里,看起来倒也不像是农户,还有多宝阁这样的家具,不过摆着的东西大概是已经收起来了。
安静茹端起茶杯,这才留意到手里的茶盏竟是官窑里出产的,白瓷晶莹剔透,虽不是顶好的东西,但在乡下能看到这样的确实叫人称奇。
“本来这些房屋就没有受损,不过确实该修一修了,张大贵以后就要住在这里,新房倒是该叫人给他布置起来。”
刚刚说完,对面屋里又传来一阵起哄声,果然大伙都闹着要走。赵嬷嬷也无心迎合安静茹的话,着急地跑去门口打望,只见韩睿华从南边一间屋子出来,径直朝那闹得最厉害的屋里走去。
不多时那边的声音就低了,赵嬷嬷心里一喜,“幸亏姑爷去了。”
安静茹之所以还有心思想其他的,可不就是因为韩睿华在?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她不怕一个人面对这些,不过有韩睿华自然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