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没有拒绝,如今来了韩国公府,与大老爷相谈甚欢,两人时常一块儿喝酒作乐。有大老爷在一旁看着,晨哥儿也学的十分认真,安静茹每天早上去姜氏屋里请安,都觉得晨哥儿一天比一天懂事乖巧。
果然,在逆境中长大的人总是更容易懂事,晨哥儿似乎再也没有闹脾气了。安静茹不禁想到当初的韩睿华,他读书的时候,也基本是大老爷看着读的,虽然不像现在这样,是在一旁守着,不过每天下学后都要去大老爷跟前报道。
这些话还是崔嬷嬷说的,崔嬷嬷说:“那时候大老爷的脾气不好,夫人每日以泪洗面,但也只有三爷下学那会子能松口气。大概那时候,对大老爷来说,他唯一的用处就看着三爷每日都在进步。”
崔嬷嬷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柔和而带着感激。安静茹当时不太明白,后来想想才知道崔嬷嬷话里的意思,不禁心酸。
接下来的几天,刘氏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天天儿有人前来道贺,太夫人屋里也十分热闹,总少不了凑趣儿的人围在跟前。在今冬的第一场雪到来的时候,仿佛没有往日那么冷,府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沈怀筠带着亲手做的梅花糕前来找安静茹,彼时安静茹正在与春香、赵嬷嬷比量着给韩睿华做衣裳,虽然有专门的成衣店包揽府里众人的衣裳,可安静茹无所事事,刘氏哪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恰好王妃赏了锦缎下来,月白色,韩睿华穿正合适。安静茹就摸索着准备给他做一件,好吧,其实安静茹确实是想他了,掰着手指算他回来的日期。
昨儿刘氏还满脸笑容地抱怨,“华哥没回来,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华哥对钦哥学问上多有指点……”
沈怀筠穿着大红色兔毛领子大氅,自从搬去太夫人的寿禧堂,她的身子便慢慢好起来。安静茹起身迎接,烟儿帮她脱了大氅,提在手里拍打大氅上的雪粒子。
“快过来坐吧。”安静茹携了沈怀筠的手,觉得冰凉,“这大雪天儿,姑娘怎么过来了?”拉着沈怀筠到炉子前坐好,春香迅速倒了一杯热滚滚的茶送来。沈怀筠捧在手心里暖手,笑道:“就想过来瞧瞧三表嫂。”
赵嬷嬷看了看时辰,快到午时了,便将榻上的针线都收起来。
烟儿将做好的梅花糕端出来,笑道:“是去年姑娘在院子里梅花上收集的雪水,说存放一年做出来的糕点更好,今儿没事儿便做了出来,三奶奶尝尝鲜吧。”
“姑娘的心思就是巧妙。”安静茹也不客气,捻起一块放进嘴里,果然有淡淡的梅花香满嘴里地钻。
沈怀筠见她吃的欢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道如何感谢三堂嫂,只好做些点心送来,三堂嫂莫要嫌弃。”
春香对沈怀筠始终没什么好感,也不知她说的感激是什么事儿,倒是懂礼数请烟儿去隔壁屋里坐着吃茶。
安静茹吃了几块便端起茶杯吃茶,笑着摇头客气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沈怀筠微微红了脸,整个人愈发娇美动人,道:“对三堂嫂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安静茹没接这话,沈怀筠大概也觉得自己说得唐突了,不过却是真心话。只是一个举手之劳,但并非人人都会帮她,想到这里神色瞬间黯然下去,却又很快就恢复正常,道:“三堂嫂若是喜欢我做得点心,以后天天儿做了给三堂嫂送来。”
安静茹忙摆手,“你要好好养身子,哪有这样的事儿?”
沈怀筠想到韩睿华就快回来,不觉脸颊火辣辣的,有些事儿不是不能不阻止的,只是当初她也不想去阻止,可如今,她是真的不会再有那样的心思了。
安静茹见她垂着头不说话,忽地想起什么事儿来,笑道:“早前瞧姑娘画工不错,能不能帮我画几副花样子?”
沈怀筠立刻抬起头,“只要三表嫂不嫌弃我画的不好。”
“哪里。”两人便商议着要画什么样的,安静茹不过是想早点儿话题打破沉默,见沈怀筠那般认真,反而有些不好意了。
商议了许久,终于商议妥当了,安静茹想着如今年下,过年要赏人就要用到荷包,沈怀筠心思独特,不单单是花色,更是信手捻来好些诗句,或优雅或激励,什么花色配什么样的诗句几乎不假思索就说出来,叫安静茹着实佩服她的才情。
商议完了,也快到了午时,安静茹留沈怀筠吃饭,沈怀筠婉言谢绝,安静茹也不强留,临走时沈怀筠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忽地开口说了一句,“容珠,其实是我害了她。”
午饭后,春香一边做针线一边和安静茹闲磕,忽地想起一件事儿来,撇撇嘴朝安静茹道:“今儿陆夫人来府里了,见过三夫人就去见二夫人,奴婢听下面的人议论,陆夫人要说咱们府里的六姑娘。姑奶奶,你说好笑不好笑?先透出风声说看上了七姑娘,如今又来说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