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她知道母亲的用意后,简直不敢相信,而她更不敢相信的事儿还在后头,表姐的身子,表姐的无可奈何。本来以为对表姐是真心实意好的母亲,爽利又对她好的二嫂,这些人她都敬着,却原来……
她见沈怀筠哭的眼睛都肿了,听见烟儿背地里说母亲无情无义的话。不是不心痛,那种感觉就好像她以为她生活在话语花香的春天,实际上却生活在严冬腊月,处处都是刺骨的冰冷。
容珠本能地点点头,却又立刻摇头,声音响亮地道:“见到了也说过话,王爷,很好!”
后来容珠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在什么地方,一旦她看见了鸟语花香后面那个世界,无论在什么地方,那个世界都是存在的。
太夫人病了,一大早太医就来了府里,大概是察觉到韩家的气氛阴霾重重,小沈氏趁着太夫人精神好的时候前来辞行。
太夫人拉着她的手,叮嘱道:“你姐姐身子也不中用了,沈丫头的事儿你就多留心吧,过了今年她就十六了,年纪大了说个好婆家也不容易,中等的,家里清清白白的,日子能过得去就成。在京城怕是不易找着好的了,南京那边风土人情倒比京城淳厚,她本来也是那边的人,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好。你在那边待了好几年,若是能在今年把亲事订下及就再好不过。她那身子如今也不适合赶路,等明年开了春,调养好了我会做主叫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小沈氏千谢万谢,说着说着眼眶儿就红了,道:“老太君切要好好养着身子,眼下就要入冬,快些好起来,等看准了还要老太君过目呢!”
太夫人勉强笑着点点头,似是对小沈氏说,又好似对旁人说:“她虽是女儿身,到底是你们沈家的血脉,好好儿待她,你们沈家的祖宗自然会保佑你们平平顺顺。”
太夫人想起沈家当年,沈氏的祖父金榜题名状元及第,沈氏的父亲亦是两榜进士,沈氏的母亲那是个真正金玉质般的人物,模样好性情好,与她还是幼时的玩伴,没想到生养的女儿,却一点儿也不如她。
小沈氏并不知道昨儿在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今儿去看姐姐沈氏,明显感觉倒沈氏的气色又差了几分,屋里的丫头婆子更是陪着十二分的小心谨慎。她在哪里略坐了坐,姐姐也一直心不在焉。
罢了,她们姊妹的情分本来就不深,也莫要强求如同别的姊妹那般亲厚。
“老太君放心,我虽比姐姐年轻,也没操办过这样的事儿,到底是过来人。侄女的身世,我的能耐,我都知道。如今也了解她的性情儿,定是寻个好的,不会亏待了她,让她以后吃亏。”
太夫人仿佛放了心,叹道:“你待她好,她心里明白,总会感激着你,这人生在世,多一份感激就多一条路,好处也不会被旁人占了去,终究是你的。”
小沈氏愈发肯定沈氏定是做了什么叫太夫人心痛的,不然也不会旁敲侧打地暗示自己。小沈氏忙笑道:“太夫人只管安心吧,不瞒太夫人说,其实晚辈心底已经有了人选,如今回去打听打听,若是可行,就立马打发人来告诉您。只是,要紧的,您还是该放宽心好好儿养着。”
说了一会子话,小沈氏决定明儿就离开。从寿禧堂出来便去了清雅阁。
昨儿闹的很厉害,今儿倒没什么异动,只是一大早二老爷就过来寻大老爷在荣景园的小书房说了半晌的话。姜氏打发人去了王府,快到午时才从王府回来。
“王妃说,王爷在书房并没有遇见什么人,且在书房的不止王爷一人……”
姜氏微微颔首叫崔嬷嬷下去歇着,刘氏过来找姜氏说话,听到这少不得讶异地问道:“莫非昨儿徐家的姑娘……”
刘氏与姜氏来往多起来,隐隐约约也知道徐侧妃在王府的动静,虽然只是猜测,却仿佛已经十拿九稳,冷笑道:“徐家的人还真是不要脸。”
徐家的自然是不要脸,可容珠也好不到那里去,姜氏不答腔,刘氏也不好继续,只是闲话似地问道:“昨儿六姑娘是不是在王府惹了什么事儿?今儿一早太夫人就叫她搬去寿禧堂的小跨院里住着。”
太夫人要亲自教养容珠,这本来是体面的事儿,可想想容珠的年纪,也不怎么体面了。说是过去侍疾养病,容珠也受了惊吓,总之什么理由看起来都不那么自然。
但容珠已经搬过去了,知道内情的春香冷笑道:“一棵树已经长歪了,要掰过来也没那么容易。”
安静茹从账本中抬起头,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这事儿以后别再提了,最好拦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