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打眼色叫跟着壮实婆子合力连同椅子一起从门槛外面抬进去,姜氏便推着椅子朝太夫人走去。众人的目光皆落到椅子上,太夫人仿佛完全被惊呆了似地,慢慢坐下去。
到了跟前,大老爷又示意姜氏扶他起来给太夫人见礼,太夫人才回过神,忙摆手道:“坐着吧,别起来。”
大老爷依言没动了,道:“儿子不孝,总不能在跟前尽孝,母亲……”
说着就哽咽起来,太夫人眼眶也红了,母子两竟仿佛多年未曾相见似地,哭个不住。余下的也忍不住抹泪,欧阳倩忙劝着太夫人道:“伯父来看您,您老人家该高兴的,怎么伤心成这样?切莫因此伤了身子。”
太夫人哪里不伤心,儿子的脸色那样惨白,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撒手而去,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姜氏又劝大老爷,好一会儿母子两人方才渐渐止住,说起奇怪的椅子,安静茹就被点名了,太夫人只管点头说好,道:“往后就多多出来走动走动,见见天日,总比呆在屋里强些。我也知道你的孝心,不在跟前却是惦记着我,我瞧着你慢慢好了,就比什么都高兴了。”
说着又哽咽起来,握着安静茹的手,道:“是你有心了,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安静茹垂下头,太夫人也不放开她的手,就和大老爷说起其他话儿,其他人皆默不作声,只有外头那些看稀奇的,频频朝里头张望。
不过,今儿一大早,姜氏说服大老爷过来给太夫人请安,这一路走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些没见大老爷的被他的脸色吓唬住的不少少数,更多的确实那把奇怪的椅子。
“连太夫人都夸三奶奶心思独到,那院子里热闹的不像话,也不怕扰着太夫人。”来禀报的近况的婆子,很不屑地道,“不过一把椅子而已,大老爷又不能因此就彻底好了,不过给太夫人请安,哪里就值得他们这么高兴,一个个的尽捡太夫人爱听的话儿说。”
陈嬷嬷警告地瞥了那婆子一眼,朝沈氏道:“大老爷鲜少出屋子一步,一年到头统共不过两次,他突然出现在太夫人跟前,太夫人看着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沈氏紧紧抿着嘴唇,太夫人高兴了,看姜氏就顺眼了。还有韩睿华的媳妇安静茹,不动声色的就哄得太夫人喜欢她!
这个黄毛丫头,还真是叫她小瞧了。
沈氏咬牙道:“虽然只是一把椅子,可作用却不小!”
下面的婆子被沈氏的模样唬住,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垂下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陈嬷嬷也默不作声。
大老爷原就比二老爷强些,这些功勋世家中,他那一辈的就出了他一个进士。当年她嫁给二老爷,二老爷屋里不干不净的人多得去了,大老爷屋里却没有。那时候姜氏温柔贤惠,深得太夫人喜爱,出身也比自己强,夫妻恩爱,羡煞了多少人的眼。
后来生了个体弱的儿子,大老爷又出了事,她在太夫人跟前的体面才慢慢没了。再说下一代,韩瑞龙自幼不爱读书,除此之外,好歹还算听话。姜氏的儿子却三天两头生病,最后娶了亲留下个遗腹子就没了。韩睿华却得大老爷一手调教,如今同样是进士出身。
沈氏心里一合计,叫来陈嬷嬷附耳恭听,如此这般说了几句话。陈嬷嬷唬得瞪圆了眼睛,忙道:“夫人何苦呢?横竖也碍不着咱们二爷,大老爷身上也有爵位的。”
沈氏冷哼一声,道:“人心岂是那么容易就满足的。”
“可当年,那文书是大老爷亲自写了递上去的……”
沈氏打断她的话,冷道:“便是他不写,也该是咱们老爷的,他写了不过想占着一个情字,叫咱们老爷一辈子记着一辈子感激着。他想要也不可能的,才给了咱们老爷!”
陈嬷嬷只在心头叹了口气,还想试着劝劝,话没从嘴巴里蹦出来,沈氏一个透着寒光的眼神,叫她生生咽了下去。琢磨着道:“要做得不留痕迹,却要像样,就要从长计议。三奶奶见过一次的东西,就能记得那么清楚明白,可见心思细腻且过目不忘的本领比一般人强。”
沈氏不耐烦地摆手道:“照我说的做,就让她得意几天,这人一旦得意了就容易放松警惕。另外,外面庄子上,叫你打点的,你可打点好了?”
陈嬷嬷忙点头道:“已经都打点过了,他们都记着夫人的恩,不敢怠慢。”
“那就选个日子,叫他们来见华哥媳妇!”
☆、064:交还手帕
韩睿华难得在家,上上下下又因为大老爷肯出来见人而充满喜气,他们两口子才成亲不久,虽不是新婚里头,到底比不得二老爷和韩睿龙,每隔五天便有一日沐休,因此就放了他们两口子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