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呈上我的私房钱,共十五万。别和你妈说。别除此之外,我帮不了其他,唯有看牢你妈不给你捣乱。祝创业顺利。”
哇,果然还是亲爸好。
看住我妈不给我捣乱这一项,堪比给了我一百万。
逐个量了房间的尺寸,又收到如意微信:
“奉上十万块私房钱,已打到你账户。赔了算我的,贏了也算我的。不要假装推辞,没劲。”
不愧是父女,都有私房钱。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谁说的只生一个好?我强烈抗议。
约了好友别琼来涂鸦,她最擅长小清新的暖萌画风,最可贵的是每幅画里闹中取静,人物像是要从背景墙里跳出来。色调偏冷又不失闪亮夺目,我乐得把大权交给她。
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整个店换新颜。
穿着红点长裙的女生凝望月亮,大耳朵长颈鹿伸长脖子踮脚张望相拥而坐情侣的背影,穿着滑雪服的男孩追赶空中飞翔的蓝鹦鹉……
我欢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别琼早就习惯我的不善言谈:“赚钱了请吃饭呀,濮老板。”
不多时洪喜的朋友大户带着几个人送来一张床和一套桌椅,说是搬家不要的二手货。大户家早年靠养鸡发家,土豪得很,他因此而得名。
小时候大户常带着一帮小混混、小太妹欺负人,自建“青龙帮”,坑蒙拐骗偷,没少干坏事。
我们上学时见着这批人,都躲着走。有次他们欺负到了如意头上,翻走如意口袋里一百八十块教材费,以及一枚我妈买给她的蝴蝶结发卡,镶了一堆玻璃钻,blingbling闪个不停的那种。
还踹了如意一脚,踢在屁股上。我和洪喜回家时便看到一个哭得死去活来的鼻涕泡,还是一条被吓得尿了裤子的鼻涕泡。
那场景有点喜感,当然更让人愤怒。
洪喜气得一蹦三尺,当即找我当警察的二叔把大户抓了去。一起被抓走的,有大户的两个副帮主,一个叫呆逼恐龙,一个叫胖大海,都是女孩。
呆逼恐龙长得黑丑矮,脸上不是雀斑就是痘,偏偏嘴还贱。大户的外号是她揶揄大户起的,一来二去叫开了,根本没人记得大户的真实姓名。大户哪肯干,因她脖子长,于是天天叫她“呆逼恐龙”,倒也形象,自此彻底成了她老人家的终身印记。
胖大海,是另一个版本的“呆逼恐龙”,呆逼恐龙长得黑丑矮,她长得白丑胖,三个半同龄人绑在一起,才能凑成一个完整的胖大海。她整日里跟呆逼恐龙混吃混喝,小跟班一个。大户的名字,最初除了呆逼恐龙,唯独她叫得最起劲,大户便也不客气,赐她法号“胖大海”。
进了派出所仨人吓得够呛,仨人中,大户爸妈脾气最暴,教育方式也很简单粗暴,除了揍就是抵胖大海和呆逼恐龙都是父母离异,一个有继母,一个有继父,俩人还都各自有一个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弟弟。
继父继母的脾气同样都不好,俩人在家成了小保姆,看大人脸色的日子很不好过。
二叔在派出所关了仨人几个小时,连吓唬带呵斥,什么少管所最近人太少啦,每个房间的牢头都很寂寞啦,什么出来后没学校要,长大了也没单位要,找不到工作啦……说到通知学校叫家长时,大户先晕了过去。
出去后大户便解散了“青龙帮”,跟洪喜混,有一搭没一搭的,除了好色,倒没别的毛病。
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呆逼恐龙和胖大海变成什么样了。
如意的另外一个外号“尿裤兜”便是这么来的。
这是如意人生中另外一个大耻辱,洪喜的撒手锏。不论何时洪喜说出这三个字,如意都脸色煞白转头就走。
此刻,洪喜叽叽喳喳地邀功:“原准备卖废品,结果收破烂的一件最多出五十,太气人了。我再三跟他保证,你绝对比收破烂的更需要这些,于是就都拉来了。”
看上去大概七成新,床是橡木的欧式简约款,配套的桌椅和茶几,放卧室刚刚好。
左边的落地窗前放榻榻米,另有一组长长的围成半圆的木沙发套装,我本就想将这里改成休闲茶水区。闲暇之余,冲杯咖啡,再在卧室旁的小厨房做点拿手好菜,或者烤个蛋糕,管它什么,反正我是这里的王。
“真的假的?我还是付你钱吧?”
白白占了人家的底商,又收家具,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大户坚持不肯收。“骂我是吧?我跟洪喜什么关系,太打脸了。来来来,”他凑近我,歪着头,“这边的脸也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