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记住,是如心跟你分的手,不是你甩的如心。”
“洪喜,不要!”
我喊得太迟,或者喊与不喊,洪喜都是要下手的,他弹着湛澈衣领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湛澈的下巴,突如其来的重击让湛澈的身体失去控制,趔趄着倒退几步靠在后面的墙壁上。
他没回击,只是顺势靠在墙上,歪头看着我俩。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他的嘴角微抿,像是在节目中跟观众讲笑话,故弄玄虚又带着嘲弄的语气,分不清里面有几分戏谑几分认真。
“分是结果,至于谁提出来,重要吗?”他慢慢站直身体,走到我旁边,伸手似要帮我拂去脸上的泪,但手在快要触到我的脸时,僵在半空又缩回去。
“如心,不要哭。分手对你来说,其实是件好事情。”他看了洪喜一眼,“开开心心的……”
我哭得越发汹涌。
“她并不开心,跟你有关系吗?”洪喜强行拖我进店,“如心,走。跟他废什么话。人家都在卖你了,你还要继续帮他数钱吗?”
洪喜说这话时,拉我的手推我进店时,拿出纸巾擦我的眼泪时,他都没再说话。
“如果你要走……把……把小如,”语气顿了顿,我说,“把小齐还给我。”
忍住了直接将小湛扔到他脚下的冲动,我用全身仅剩的一点力气慢慢走向他,十几米,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我说:“小湛,还你。”
如果他回过头,看到伤心欲绝的我,会不会改变决定?
如果我直接拿出小湛和小如的合影照片,请他再好好考虑下,要不要收回之前的话,会不会就是不一样的结果?
他知道我如此愚蠢地说着这样决绝的话,其实是在挽留吗?
不知道的吧。
所以,在原地背对着我站定的他并没有回头,肩膀僵直得像整个人冻在那里。
他没有接我的小湛,只是轻轻呼了口气,嘴里发出“哈”的冷笑声,“你不说我倒忘记了。明天我叫小少快递你。至于小湛……反正也没什么意义,随便找个垃圾桶,扔了吧。”
*2*
我埋着头哭。洪喜便坐在旁边看我哭。他说,哭吧,哭完了,这事也就过去了。天下的男人果然都是没心没肺的王八蛋。
我哭得差不多了,去洗手间洗脸,已经快三点。于是问他:“你在外面多久了?”
“没多久,反正该听的都听到了。”
“也就是说,”我顿了顿,“你都知道了?”
“如果你是说我爸的事情,是。”
我一时语塞,怕他问何时知道这件事,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他,只好率先发问:“这么晚,你怎么想起找我?”
他双手托腮:“你要不要听听水叔叔讲给我的版本?”
看来水橫流自己忍不住,已经跟他坦承了真实身份,父子相认了?
“好啊,你说。”
他点着一根烟,嘴里吐出一个个烟圈,自洪姨某个吸烟的朋友得了肺癌,从发现确诊到去世,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洪姨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他戒烟后,多少年没见他抽。
桌上的烟灰缸渐渐堆满散乱的烟蒂,他夹住最后一根烟別在耳后,没几秒又压在鼻子底下闻。
“今天下午法院通知我,我和大户爸的事情已经查清楚,没什么问题。因为之前停工很久,需要商量的事情太多。打水叔电话……”看来他还没习惯水横流的真实身份,继续叫水叔叔不合适,叫爸又别扭。
想了想,只好说“他”。
“打他电话一直关机,只好开车去他家。刚好看到他和湛澈站在大门口,好像在激烈地吵什么。他见到我格外慌乱,半威胁半讨好地摆脱掉湛澈,逃也似的拉我进他家……”
他居然先见的水横流,才来找的我。
“他说,洪喜,本来想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不过,既然你今天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其实,我,我是你爸洪一响。”
这撞日撞得……也太突然了些。
他将敞开蓝色羽绒服外套的拉链拉至颈间,脸上浮起疲倦的苦笑,“我整个人跟电脑死机似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后来的故事他讲得太快,大半辈子的生活几分钟就匆匆交代完毕,我打个比方,”他说,“感觉像是路边的小孩,边走边玩,只是单纯地想打个哈欠,冷不防走过一人,往嘴里没完没了地强行扔包子,扔完不了也不说原因,只管走他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