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非收收神,笑一笑说:“那吹蜡烛吧!”
钱菲说:“你插得太多了,我这一口气哪够用啊,你帮我一起吹!”
李亦非说:“好!”
钱菲数了三二一,他们一起俯下身吹灭了蜡烛。
四周一下陷入漆黑。钱菲去开了灯,坐回来后切了蛋糕,给李亦非一块,自己一块。两个人一边吃蛋糕,一边喝啤酒,一边聊着天,钱菲觉得这个生日过得棒透了。
“谢谢你,李亦非!”她轻轻的说。
李亦非抬头看她,“谢个毛线!”他顿一顿,问,“你刚才许的什么愿?我看你恨不得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
钱菲说:“别说吃奶的劲,出娘胎的劲我都想用上!我许的愿望是,今年让我遇到个好男人,然后把自己嫁出去!”
李亦非眼底神色微动。
“你就那么着急结婚?先好好谈个恋爱不成吗?”
钱菲皱着眉摇头,“破恋爱有什么好谈的!我还嫌谈得不够伤吗?过了生日我就二十七岁了,我不是年轻小姑娘了,不能再做梦了,恋爱什么的都是虚的,找个合适的人一起结婚过日子,相濡以沫地过下半辈子,才是正经事!”
李亦非默了默。
他觉得自己的思绪有点乱。
从差点酒后乱性那晚开始,他就确定了一件事,他对眼前这个傻大姐是真真正正动了心了。可是在那一晚后,他又陷入了一种纠结与困惑里——他不能确定,他这动心的程度,足以支撑起一段相濡以沫的婚姻吗?他甘心为了这一份动心,走进婚姻的桎梏吗?
也正是由于这种纠结与困惑,他没有主动去提醒她想起那一晚所发生的事。
钱菲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是她爸爸和后妈在祝她生日快乐。他听着她快乐的打电话,说着一些家长里短的事,间或和她爸爸抬杠拌嘴,他忍不住想跟着乐。
那是跟他完全不一样的家庭,那个家庭里,每个人都活得勤奋、努力,算得上是屌丝家庭中条件还可以的,可也为她在北京买一套房子掏空了积蓄。这个傻大姐她担心她父亲的健康,感激她后妈的恩泽,每天都活得有点战战兢兢的,很怕前面有什么不能预知的事情发生,而她手头上又没有余钱去解决这些事情。
他能看到她嘻嘻哈哈的笑容下,隐藏着怎样细碎的忧心忡忡。他也能看到她为了改变现状,在默默做着多少努力。她努力看书,努力学习业务,她想要考保代和注会,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能力改变和掌控一切不可控的事情。
她活得这么努力,这么认真。而他一向玩乐至上,他虽然喜欢她,可是能够负担起她的认真吗?能够负担起她心心念念的婚姻吗?
李亦非心头一片乱纷纷。
钱菲收了线,端起啤酒罐跟李亦非说:“我爸让我替他跟你喝一口!”
李亦非也举起啤酒罐。他正仰头往下喝酒的时候,忽然听到钱菲“啊”的一声叫。
他放下啤酒罐,看向钱菲。
她脸色通红,红得像刚炸完的辣椒油。她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满脸都是惊恐。
李亦非蹙了蹙眉心,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钱菲胀红着脸,看着李亦非,眼底满是惊慌:“我想起那天晚上一起喝完啤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了!”
原来那场春梦不是梦,是场真人秀,而表演者,就是她自己和眼前人。
她结结巴巴地说话,声音都含着抖音儿:“我我我们怎怎怎么会会会……”她抖啊抖,舌头都咬了好几下,却到底也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全。
而李亦非就坐在那里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人一句话也不说,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钱菲尴尬得想哭。
他哪怕说点什么,就算说是酒醉后一时冲动他现在很后悔也好,也比这样一语不发让人舒坦些。可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看着她,像在欣赏她的惊慌失措一样,让她特别想挖条地缝钻进去。
“我我我头很晕!我先回去睡觉了,晚安!”说完这句话,钱菲站起来磕磕绊绊慌慌张张跑回了房间去。
李亦非看着钱菲砰一声关得死死的房门,拍拍僵硬的脸。
她刚刚忽然说想起了那晚的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说不小心还是一时冲动?说其实我喜欢你但是我没想过要不要和你结婚?
他什么也不敢说,就怕说错一句话,按着她认真的性格,他会被她壮怀激烈地扫地出门从此绝交。
他拍着脸回了房间。
他想他应该冷静一段时间,好好理理清自己的想法,决定以什么姿态什么关系去和那个傻大姐走后面的路。